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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府門庭冷落,倒不是因為楊家那一遭變故而勢弱,只是下人因為楊公子的事情被楊老爺急急催促,更拿着月錢威逼。

一來二去,明面上既無法和主子對着來,又苦於沒有辦法可想。這些下人只能整日躲在外四處遊盪,等到擦黑時方才三三兩兩地結伴回來。

凌玥和蘇雲起對視了一眼,二人都從對方的眼睛當中看到了這一論斷。他們這不知楊府家事的外人都一眼能知曉這裡面的門道,楊老爺和楊夫人就未必全然被蒙在鼓裡。

只是,知道了又該當如何呢。楊公子的失蹤已然成為了牽動全府上下的一根緊繃的絲線。除了撒網一般的派人去找尋,一時之間的確沒有更好的法子。

“沒有報官嗎?”凌玥和官府自是沒有交集,只是她平日瞧着這辛陵雖是窮鄉僻壤,但勝在百姓鄰里之間和睦,民風淳樸。

料想背後縣衙一應的存在也算是差強人意,總不會連人口失蹤這麼大的案子都放任不管吧。

楊夫人聞言緊皺着不展的眉頭更往一處擠了擠,五官都恨不能長在同一處:“自然是報了官的。若不是報官無果,我們,我們也萬萬不敢麻煩玥姑娘……和您師父啊。”

蘇雲起勾唇一笑,背起手來打量着這大不大,也算不得的宅院。他就知道,什麼尋求玥姑娘幫忙,越過凌玥,求人求到她背後的道士才是重中之重。

凌玥嘆了口氣。她只是一個尋常女子就是了,什麼都不會做,自然也沒有指望面前的人是真正需要到自己的。只是道士師父無心於此,若是能得到他的相助,眼下這些難題當然也能迎刃而解。

可這些都是如果。道士師父什麼樣的心性她還是能摸得清的。

凌玥剛想開口婉拒,一邊的蘇雲起卻是低低笑出了聲,拉着手將她護在了身後:“我師父他老人家素來事忙不得閑,貴府的事情,我二人就可。”

你師父?道士師父什麼時候收你為徒了?凌玥想反駁。但蘇雲起現在的做法應該是最不會兩邊為難的法子了。凌玥沒有必要給自己找難堪,於是也就默許了。

“這,這……”他們楊府現在是多事之秋,一個人也是用,兩個人用起來更為得心應手。多幾個勞動力自然是好事。

只是一想到乳臭未乾的子如此大言不慚地誇下海口,楊夫人在失望之餘難得有些遲疑。

“二位快快請進。”剛邁入大堂的楊老爺應該聽了他們的對話多時。

一家之主的開明往往就是在這個時候體現出來的,他不似婦人那樣挑剔,當即就吩咐起下人來:“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快給大師看茶!”

大師?他年紀輕輕,尚未娶妻,這名號可擔不起。

蘇雲起眉毛一挑,唇角邊牽起的那一抹客氣的假笑頓時消失了個徹底:“我二人追查公子的失蹤與推演之術無關,楊老爺還是不要瞎扣名號的為好。心,兩邊都不討好。”

好一張利嘴,尤其還不肯給人面子,屢屢拆台的方式也是少見。楊老爺拿出手帕擦了擦額角的細汗,只能連連稱是:“公子的話在理,在理。是老朽考慮不周了。”

某人真是老眼昏花,何止是考慮不周,這明明就是眼瞎心盲才能做出來的蠢事。

楊老爺下不來台,但事關自己的親兒,也就沒有臉皮厚薄與否了:“但不知公子打算如何……”

蘇雲起瞥了一眼凌玥,見她同樣也把目光放在自己的身上,方才一身無故的戾氣才算散了:“還請楊老爺帶路,我們先去公子的房間看看。”

作案手段千奇百怪,他不是兇犯肚中的蛔蟲,自然只能兩眼一抹黑。但是這個世界,雁過留痕,只要事實存在,那就必然會有露出馬腳的一。

在北疆的數年,他別的本事沒有學到。唯有功夫精進和這探案查案的本事在校

楊家公子走失,想必也只是有人貪圖到了楊家背後這算不得多麼豐厚的家產。

“二位,這邊請。”一進入楊公子的房間,楊老爺就止不住泫然欲泣的悲慟。

“楊公子什麼時候失蹤的?”蘇雲起收回自己擦過桌面的指尖,不動聲色地捻了一捻。

楊夫人還在抽泣,有些哽咽地回道:“今是十五,寶他是三日晚上失蹤的。當時下人來報是寶不在房內,我們再派人去找的時候就已經找不見人了。”

“公子失蹤之後,這房裡就再沒派人來過了?”桌面上的灰塵竟也在幾日里攢了一層薄灰,似乎他這爹娘對於他的失蹤關心錯了方向。

不過許是他太過敏感也未可知,蘇雲起走近窿得整整齊齊的榻前:“楊老爺,楊夫人,在下本無意冒犯。只是想多了解一些,也才好找出線索。”

“啊。無妨。”楊老爺嘆了口氣,便是仙下凡,找到一個失蹤多日的人也絕非易事。

他不敢奢求面前的蘇雲起二人能在一夕之間給出他個准信:“寶是我們夫妻二饒獨苗,自他失蹤不見以來,我就再沒有踏進過這間房門。”

蘇雲起低着頭不知在思索着什麼,凌玥卻是因為沒有思路可言而注意到了發生在楊氏夫婦二人身上的一幕。

楊老爺一句完,似是傷心太過,又把悲慟的目光移到了楊夫人身上。而一直靜默不語,除了時不時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楊夫人也才剛剛回神似的:“寶不見了,我們夫婦把觸景生情,也就再沒有踏進過這房裡。”

“我明白了。”再怎麼打探,從這楊氏夫婦二人身上得到的消息也就到此為止了:“我們再四處看看,二位既然觸景生情,就請先離去吧。”

凌玥對於蘇雲起反客為主的表現有些目瞪口呆,但他的又句句在理,實在沒有不妥的地方。不知是受了什麼蠱惑,凌玥也開口應和起來:“夫人和老爺先去歇息吧。我們還要找找線索,就不好讓你們一直陪着了。”

一句話了,凌玥心中升起了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她隱隱有種感覺,蘇雲起是為了支開這楊氏夫婦二饒。

夜色濃濃地裹了深山一層,凌玥和蘇雲起才回到晾館裡:“我有話想問你。”凌玥憋了一路,總覺得現在不問,怕是就沒有更好的時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