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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日來的不眠不休,就連進食幾乎都沒有,就是鐵打的身子也受不起。明燁看到那地圖上的紅色筆跡呈包圍之勢漸漸圍聚過來的時候,氣急攻心,竟是一口鮮血從嗓子眼裡噴了出來。

看着明燁倒在地下人事不省的樣子,陸公公似乎又感受到了一次陛下駕崩的感覺,倒栽在地上好一陣子才想起來該是叫外面的侍衛們。

不過,明燁此前有令,以至於今日倒在了太宸殿內,侍衛們卻是遠水解不了近渴。

秦秋水獨自在回宮的路上心事重重着,藉著夜色的掩護,偶爾回身瞥一眼在暗色下獨自靜默的大殿。那裡,有她愛的人,哪怕是要保持着永遠都不能相見的距離,她也不想讓對方為難,讓自己難堪。

可就是這樣的回身一瞥,讓她看到了什麼東西。那黑色的影子瞬即飄過,如鬼魅一樣來去無蹤,若不是她親眼看到那黑影鑽到了滿是光華的大殿里去,她定然是不會相信這一幕的。

大殿里……那是?明燁自小習武,普通的刺客自然是不能傷他分毫。可今時情境不同,明燁連日來的不休已經讓他的身體……

秦秋水提了一提在此刻看來有些礙事的裙擺,追進了殿門裡:“陛下,有……”

大殿里一片狼藉,陸公公受了不小的驚嚇,蒼白着臉喃喃自語着什麼,聽到她的腳步聲也未能有什麼反應。而她親眼所見的那個黑影,正蹲在倒下的明燁身前。

也不知怎麼來的那麼大的膽子,秦秋水就近抄起了一摞竹簡就要朝黑影人身上砸去。

那黑影輕功絕頂,身體更加敏捷,在替明燁查看身體狀況的同時,還躲過了秦秋水扔來的竹簡,並且攥住了她的手腕:“娘娘,得罪了。”

竹簡落地,秦秋水認出了他:“你是……”

秦父常年卧病在床,秦秋月又早早遠嫁,可以說,整個秦家的擔子都壓在了這個曾經還未出閣的姑娘身上。

也或許是背負着家族興亡,而讓她早早褪去了小姑娘的那一份任性,所思所慮只求更加地公正理性。這樣識大體的她,又操勞着妙春堂的生意,百姓之中自然有很多人將她視為了活神仙。因而,就少了一些人人必備的煙火氣。

那個夜晚,如同往常一樣,她作為妙春堂的東家,有太多的事情需要處理。便在阿若的陪同下一起走到了妙春堂。

不遠處的房檐上有瓦片摩擦的聲音,阿若顫着聲音告訴她:有人掉下來了,還受了重傷。看上去似乎還是一個不好惹的主兒,索性,就別自尋麻煩了。

她不是一個強攬瓷器活兒的人,也很畏懼突發的狀況。但她更記得秦家祖上世代行醫,她是秦家的女兒,沒有道理見死不救的。這才大着膽子將其人送回了妙春堂。

那個人是幸運的,幸運的並不是在重傷之際路遇了她和阿若,而是那晚的華大夫尚未睡去,並且還答應了替其人診治。

秦秋水記得分明,記憶里的那個人很是警惕,話雖然少卻很是精簡幹練。再加上其人能受那麼重的傷,也在從側面證明他的功夫不弱。

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眼前的這個。

無憂當然記得這位救命恩人,當即拱手作揖:“暗衛無憂見過妃娘娘,陛下日夜操勞,不知娘娘是否有法子可解?”

陸公公此刻也已回神,他抹了一把臉,這才從地上爬起來:“這邊有勞娘娘,奴才這就去叫人。”

秦秋水是妙春堂的東家,即便不是大夫出身,可好歹耳濡目染,總比他們這樣一竅不通的人要強上許多。

這也是無憂甘願主動暴出自己身份的原因所在。

在此之前,秦秋水是並不知道明燁有建立起了一支獨屬於他的暗衛的存在。更不知道,這暗衛當中的領頭人是當時落魄至極的無憂。

不過眼下都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了,她連連應下,指向了一旁:“先幫我把陛下扶到旁邊去。”

無憂這個人,沒有什麼表情,說出的話也一直是陰沉沉的。秦秋水不明白,他進宮成為暗衛的目的是什麼?當真只是想要報效國門這麼簡單的嗎?

可惜現在人手不夠,她也只能選擇相信。況且,陸公公嚇軟在地,憑藉著無憂的實力,如果真想做出什麼謀逆的事情,也不會等到現在。

“幫我去打盆涼水來。”把過脈後,秦秋水不由自主地鬆了口氣。無憂說的對,陛下只是太過操勞,又不知受到了什麼刺激,氣急攻心而已。

這身子常年習武,還沒有脆弱到不堪一擊的地步。只是,心結若不能解決,繼續放任它下去,那就另當別論了。

有些問題,她其實一直想問,只是苦於太多的局限,沒有辦法開口就是了。

“娘娘,涼水來了。”正思索間,無憂已經回來了,不僅換上了一件尋常侍衛的裝束,身後還跟了十數名垂着頭的太醫。

“陛下內有虛火,本宮醫術不精,只是暫時壓住了,還請諸位另覓良策。”秦秋水讓開了明燁身側的位置,可雙眼的目光卻不經意地打量到了無憂的身上。

無憂此人心細如髮,做事謹慎小心。她只是支使對方出去接盆涼水的時間,若是無憂只會合了太醫院的太醫們倒也罷了,居然還能換了一套侍衛的衣服。

這種人,不起異心便是陛下手中最為銳利的武器。可若是一旦生有二心,反將一軍,刺到了自己身上,後果可真是不堪設想。

秦秋水當然不願把她曾經救助的人想得如此不堪,只是如今天下的情勢實在太不好了。她也不免僭越了。

莫司棋起身,身旁的幾名太醫不敢怠慢,齊刷刷地讓出一條路,好讓他能直接向秦秋水說明情況:“回娘娘,娘娘醫術高明,實在自謙了。下官方才施針已封住了陛下的幾處穴道,再配合娘娘這幾日的葯膳調理着,相信並無大礙。”

並無……大礙?秦秋水是粗通醫理的,知道這病來勢洶洶,不是輕易就可以治好的。她只沉聲問了一句,一句她最關心的問題:“那痊癒呢?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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