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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雲起其實並吃不透他會有幾分把握,只是幾日來的了解,讓他相信華珺這個人罷了。

有個詞是怎麼形容來着?好像是叫面冷心熱。華珺過去那是礙於身份,現在什麼牽絆都沒有了,應該也不會放着趙涵這個老相識不管不顧吧?

這麼說服着自己,但其實蘇雲起心中還是頗為忐忑的。說著說著,不知為什麼就上了桌子。

他一腳蹬在椅子上,一腳踩在地下,看上去倒是霸氣十足。不曉得他的,還以為他時時都會有用強的打算。

華珺穩坐在座位上,既沒有迎難而上地起身,更沒有往後挪動分毫的意思。他只是微微抬了抬下顎,似乎對方要說什麼話,要做出什麼行為,都盡在他的掌握之中一般:“答應與他住宿之所的不是我,要傳其謀生之道的更不是我。”

這一句話,明擺着的只是嘴硬心軟。莫說是還算是與其相熟的蘇雲起,換做誰來聽,都能明悉這裡面的破綻百出:“可你行的,卻是傳道之實。”

蘇雲起是刻意放緩了這一句話的,好讓自己的一字一句得以完完整整地被吐露得清楚。再讓華珺這股子彆扭的偽裝無處可躲。

“你!”這幾年間,華珺已經修鍊出了一種事不關己便要高高掛起的好心態。不相關的事情,他大抵也是不會上心的。

只是,這一次被蘇雲起噎得啞口無言的事實,似乎是他依稀記着的頭一回。

“所以……”蘇雲起自然是有些得意的,他眼角的眉梢都不由得因此上挑了起來。他往旁邊讓了條路出來:“可別讓人家久等了。”

凌玥倒也十分配合,從背後輕推了華珺一把:“你既有勇氣來與我們告別,趙涵應該也不能例外吧?”

告別辭行,可不是三言兩語這樣簡單的。尤其是對於華珺這種人,一向習慣了做“壞人”的戲碼,讓他能夠完全坦然地面對,殊不知又會是另外一番強人所難的情景呢?

但凌玥知道的一點是,華珺今日若當真就此別過了,來日未必不會因此而傷神感懷。

趙涵已經在大堂等候了多時,蘇府的下人也已不止一次地行過勸誡之言,讓其稍安勿躁,倒不如先坐下休息一會兒好靜待蘇少將軍的佳音。

可趙涵緊張得唇色發乾,又哪裡能聽得進去呢!只是擺擺手,溫聲多次謝過就是了。

挑起門上掛着的珠簾的第一眼,華珺看到的就是這幅場景:趙涵不停地搓着雙手,在廳中來回踱步着。

倒好像,這眼下的季節是數九隆冬一般。“你可真夠出息的。”華珺輕嗤一聲,嘴上雖然滿是嫌棄的話語,可腳下的步伐倒騰得倒是快得緊。

這明明就是良好的開端,哪有此時出去煞風景的道理?蘇雲起乾脆抱着雙臂靠在了牆邊安靜看着,嘴角噙着的笑意不覺得都蔓上了整張臉。

凌玥也知這個時候是不方便再有人出現在他們二人面前的。乾脆只用了手指去挑珠簾,保證自己的視野是一片大好。

這樣的兩個人,結局雖說應該是歡喜收場,但這中間會發生些什麼對話。她還是有些興趣在的。

華珺見到趙涵的第一眼起便是沒有什麼好氣的言語。趙涵也不是什麼軟柿子任人拿捏,自然是免不了一場硬仗:“再出息也比不過華大夫你,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到了京都,現在又不聲不響地抽身離去。”

“你我見面,就一定要掐起來嗎?”華珺臉上雖是有一股嘲諷之意,但好歹態度是先從他這邊軟和下來的。

“趙涵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學徒,萬萬不敢和華大夫作對。”不敢作對是真,可言語上的從不示弱卻也是板上釘釘的事實。畢竟,有人用言語相擊,下意識地反嘴還擊回去,也是人之常情:“只是華大夫說好了的傳我學醫之道,如今你前塵舊事一了,就要棄我於不顧了嗎?”

華珺眉心一凌,只覺得這話聽上去怪怪的,倒叫他有些措手不及了:“話可不是你一人說了算的。你眼下既是來了,又怎知我不會履行承諾?”

趙涵好歹也是讀書人,可這遣詞琢句也太不考究了一些。無外乎就是他一句輕描淡寫的應下了,就算值得對方耿耿於懷多時,那也是兩人的約定。被趙涵一句話說的,好像自己是一個風流成性的負心漢一般。

“華神醫。”這邊大有僵持不下的焦灼態勢,可許臨夏那邊卻也等待了多時,實在耐不住這才差人來詢:“許大人命小的來問一聲,看我們大概什麼時候可以啟程?”

許臨夏這大理寺卿在華珺面前可謂是將面子放得很低。不僅僅是因為朝廷虧欠了巫醫,欠華珺數百條人命在前,也有其人在京都里的名聲是有口皆碑的原因在。

許臨夏算是來自民間,深知民眾的力量不可違。饒使在這個時候,華珺提出再過分的要求他都會一一應下。更何況,華珺也不是那胡攪蠻纏之輩,許臨夏自然也不會有什麼為難之處。

他只是想不通,華珺的辭行到底在幹什麼,怎麼去了這麼久的功夫。若是再晚些出發,那麼他們到達六福村的時日也只能是一拖再拖。

這些疑問盤亘在心底,竟是讓許臨夏生出了一個十分荒唐可笑的想法:難道是這華珺中途反悔,想藉此逃之夭夭了不成?

華珺含笑示人,點着頭看向來人:“真是煩勞許大人憂心了。都是我這不爭氣的徒兒,讓他少帶些東西上路,可他一直磨磨蹭蹭的,這才讓諸位好等。”

這可算是等待了多時有了結果,來人自是眼前亮了起來,忙不迭地應下:“小的這就回稟給大人,二位莫急。”

和往常一樣,有什麼髒水污水,華珺總是習慣性地潑給趙涵,這一次也不是例外。

但是彼時的趙涵卻一點兒都不生氣,甚至是在背對着華珺轉過身後,抿唇笑了起來。

華珺仍舊是嘴下不留德,可能讓他這麼說,也是答應了讓自己跟隨其去行醫濟世。

“你行李收拾了嗎?”華珺將兩手背在了身後,十足的師父架子已經擺了出來:“整日磨磨蹭蹭的,許大人若是惱了你,我可不負責做調解的那個爛好人。”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