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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片墳地雜草叢生,有的甚至都瘋長到了沒膝的高度。由此可見,應該是許久沒有人來打理清掃過了,是真真正正地無人問津。

也不知這裡埋藏的是何許人也,即便到了死,也只能落得這樣一個凄慘的下場。

許臨夏屏息喟嘆起來,只覺得自己心中很不是滋味:“倘若他們泉下有知……”

眼看着許大人關心的重點又偏離了,阿四不禁輕聲喝止了一句:“我讓你看的不是這個……是那邊。”

好像知道他們這一路走來的不易,今晚撩人的月色格外配合,依舊是那朦朦朧朧的樣子,可是視物卻很是輕鬆的。

許臨夏循着阿四指頭指向的方向,終於找到了微微攏起的那片小山頭。

“那些屍體早就是一堆堆的白骨了。我瞧草席晾着也是晾着,這才拿了過來純屬廢物利用的。”阿四竟有些委屈,他不明白,這個時候還有什麼好窮講究的?

當然了,從死人身上扒東西好像是有點說不過去。不過,如果是死了多時,只留下些連蒼蠅都不會吸引的骨頭,是不是就是另外一番光景了?

許臨夏指了一指那個方向,“帶我過去看一眼。”

阿四瞧見許臨夏終於有了些回心轉意的意思,這才歡喜應了聲是。

眼前的白骨雜亂地鋪了一地,個別的因為時日經久而脫離了草席的包裹。最可以證明他們的確是死了很久的一條證據便是,這些白骨上積聚下的厚厚一層灰塵,以及結下了數張密密麻麻的蛛網。

不過就是亂葬崗的模樣,許臨夏卻是一直默不作聲,只用手抵着下巴發獃。

他的這幅神情放在此情此景之下還是頗為嚇人的,阿四生怕自己的做法不大妥當又惹了許臨夏的怒火:“公子!”

只是,他言語還沒有組織好,許臨夏的一聲驚呼卻險些把他嚇破了膽:“我明白了,我懂了,全都懂了。原來聯繫在這裡。”

“什,什麼聯繫?”阿四整個人都是懵的。許大人這神神道道的,到底在說些什麼?

莫不成是此地陰氣過盛,大人中了邪卻不自知?難怪他昨日便覺得這裡陰氣陣陣的。阿四不由得搓了搓自己的胳膊。

許臨夏面向阿四轉正了身子,眼中分明帶着些許閃爍的歡欣之色。

阿四放心多了,這麼清亮有精神的眸子,可不是中邪的人會擁有的。

許臨夏自是不知他短短的幾句言語間,阿四想了這麼多,這麼曲折的東西。

他只醉心於自己的發現:“巫醫一事,果然如陛下所料,這裡面可不僅僅是天下所傳的那樣簡單。”

謠言這個東西,自來都是一傳十十傳百,越傳越不像樣,大抵最終都會失了原貌的。

巫醫一族,便是深受其害。

以至於到了如今,幸而有一個諸如華珺這樣僥倖的漏網之魚,也還是逃不過後世的口誅筆伐。就好像,當年做錯事的濟濟之中,本身就有華珺的一份似的。

這應該是天下最不公的事情了吧。便是一次無能,百次不用,可那終歸也可以算作是自食其果。

阿四沒有許臨夏想得那麼深,他只是訝於這個聽上去和世所流傳的大不相同的言語:“公子,您的意思難道是說,巫醫是被人冤枉的?”

許臨夏半笑着,僅僅只靠表情是真的很難摸透他的心思的。幸好的是,這麼難以揣摩的東西,許臨夏並沒有賣關子:“冤不冤枉的可不好說,只是這六福村裡可不像它看上去的那樣乾淨。”

他不會因為想助華珺一臂之力,就把罪名隨便往別人身上扣。更何況擺在眼前的事實是,他即便有心想為這些村人找到一二借口,他們做的那些好事,劣跡斑斑也是難以泯滅的。

那麼,他需要做的是什麼呢?只需要按照現下的線索一一把證據找出來,屆時是讓惡人自吞惡果也好,還是讓華珺清白出獄也罷,就不再是他能掌控的範圍之內了。

“把草席放回去。”不過就是一攤白骨,就算是換了京都城中經驗最是老道的仵作來,也再難分辨得清他們的身份了。

但看着眼前這幾近堆骨如山的慘象,許臨夏心中一陣灼痛:“盡量能蓋就蓋上一些吧。”

待這邊的麻煩一了,他定要好好給這些無名無主的白骨好好殯葬一番,哪怕只是建一個無字的衣冠冢也好。

第二日天不過剛蒙蒙亮的時候,許臨夏便徹底清醒了。他的清醒,不是因為自然而然地睡飽了,或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半夜他不知自己夢到了多少回巫醫慘死的場景。

他畢竟是沒有見過當年實情的。可僅僅是夢境中的那些,便足以讓人驚出了一身冷汗:“阿四,醒醒。”可想而知,這裡若當真有些冤假錯案的隱情在,他不探查個究竟,又怎麼對得起那些九泉下枉死的一條條性命?

阿四好像對睡在哪裡都很無所謂的樣子,即便他們昨夜是在許臨夏一力的堅持下採用了以天為被以地為床這樣最為原始的法子。可此刻的他也依舊酣睡得對外物一概不知:“怎,怎麼了?”

阿四揉了揉自己惺忪的睡眼,半睜着眼打量了一眼天色:“天怎麼都亮了?”

因為沒有個可以鋪蓋的東西,和衣而睡的阿四越來越冷,蜷縮着身子不知廢了多大的勁才算漸漸失去了感覺。

對於他來說,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着的。這怎麼就天亮了呢?

“別廢話了。按照計劃行事。”許臨夏催促着將阿四從地上拉了起來。

他的打算沒有錯,大部分的事情都是可以找到解決方案的。只是往往他們苦於當下,勢必要立時尋求個突破而被蒙蔽住了雙眼罷了。

“公子。”阿四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我們這樣做,會不會不大好?”

許臨夏是想出了一個較為可行的法子,可這法子實施起來,整得他們不像是正兒八經來追查證據的。反倒基本上可以去和地痞流氓比肩了。

許臨夏聳聳肩,他倒不太在乎這些:“沒有比抓別人的弱點更穩妥可行的了。不然,你來一招?”

反正這直接出手的人也是阿四。他嘛,因為不會武功,最多就只能算是個“幫凶”?許臨夏是自然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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