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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狐倔強地站了起來。 

它蹣跚地向我走來。

它跑不起來了。

但它已經做出了選擇。

它死都不會放棄她。

我嘆了一口氣。

我想到了夏和怡的前世——那個逃跑的年輕管事。

我不知道,當面對生命的威脅的時候,他會怎麼選擇。

因此,我也不知道,胡儷的前世,另一隻白狐,為了他放棄幾百年的修行,值得不值得。

不過,這一世,胡儷是人。

她不願和它在一起,那我自然是要帶她回去的。

既然,它活着不肯放了胡儷,那……

我再一次掐起了劍指,慢慢地指向步履蹣跚的白狐。

就在這個時候,老扎巴突然出現在了白狐前面,將它擋在了身後。

這一刻,老扎巴面向我站着,他佝僂的身子,挺的筆直,就像軍營門口的衛兵。

他好像在沖我喊着什麼,可是隔得太遠,我聽不清。

我原本要指向白狐的手,僵在了半空。我怕天雷傷了老扎巴。

就在我猶豫的時候,白狐撞開了老扎巴。

它再次堅定地吃力地一步一步向我走來。

白狐已經走出了四五十米,天雷已經不太會傷到老扎巴了。

可是,我的天雷卻依舊沒有落下。

說真的,我已經有點不太下的了手了。

從剛剛白狐毫不猶豫撞開老扎巴那一下來看,它的本性並不壞,雖然它害死了夏和怡。

就在這個時候,發生了一件,讓我沒想到的事情。

或許,因為白狐受了傷,它對胡儷的控制就沒那麼強了,胡儷竟然醒了。

她衝過來,也將白狐擋在了身後。

她好像也在朝我喊着什麼,可我還是聽不清。

我的手機響了,我一看是胡儷。

我接了起來。

“你回去吧。”胡儷說。

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你要留下來?”

“嗯。”胡儷說。

“為什麼?”我問。

胡儷好像回頭看了白狐一眼,說:

“它讓我想起了前世的一切。

前世,因為有了它的悉心照顧,我才懂了修行,才有機會見到和怡。

我要用這一世還它的情。

下一世,我才能安心和和怡在一起。”

“你決定了?”我提醒道,“下一世,你會忘了這一切。你也很有可能,沒有機會再見到夏和怡。”

電話那頭,突然安靜了一會兒。

胡儷猶豫了一下,說:

“我決定了,還是留下來。和怡已經死了。這一世,我註定見不到他了。我不如用這一世,還了它的情。”

既然胡儷已經想清楚了,我也就不再說什麼。

趁着天色還早,我趕緊收拾東西,去拉薩,坐飛機回h市。

我傷了推瓦村他們村裡人崇敬的山神,我想他們已經不再歡迎我了。

讓我沒想到的是,我回到h市之後,竟然又接到了胡儷的電話。

不過,打電話的人並不是胡儷,而是老扎巴。他借了胡儷的手機。

電話里,老扎巴跟我解釋說,白狐真的不是害人的妖怪。解放前,他還是個孩子的時候,被推瓦村附近的頭害,逃上雪山。就在他快要凍死的時候,是白狐救了他。

而且,在那個時候,白狐救了很多像他這樣——被頭害,活不下去,逃上雪山——的人。只是這些人差不多已經死完了,不能再向我講述白狐的功德。

掛了老扎巴的電話,我還是有點懵。

我不是不相信老扎巴的話。

我是不明白他為什麼要特意給我打這個電話,跟我解釋這些事情?

——————

我繼續開着我的茶館。

胡儷的事,我給她打了個電話,說明了一下。

她的反應,比較冷淡,只說她知道了,她自己會和胡儷聯繫。

快掛電話的時候,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跟她說了聲謝謝。謝她之前轉發了我的微博,讓更多的人知道了我,知道了桐柏宮。

她說沒啥。

這天,我茶館裡,來了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

這個男人穿的衣服還是蠻貴的,就是人有點流里流氣的,戴了一副大墨鏡,雙手插褲兜里,一副狂拽酷炫,老子天下第一的樣子。

見了我,就說:“你就是微博上那個什麼……什麼……桐柏宮主?”

我點點頭,說:“有事?”

“那啥,我家老頭子見鬼了。我看你微博上蠻有名的。怎麼樣,跟我走一趟吧。給你五千。”

說著,男人伸出一隻手掌,使勁撐開五個手指,在我面前晃了很久。

好像五千塊錢,是多麼了不得的一件事。

說真的,五千塊錢,對現在的我來說,不算什麼。

不過,我也不挑食。

五千也不少了,我剛到h市的時候,一個月工資也才三千。

我收拾了一下法器,跟着男人去了他家。

男人家並不在h市的市區,而是在h市郊區的一個農村。

路上,男人自我介紹說,他叫包興財,他家有個五金廠,資產千萬,是他們村最有錢的。讓我放心,他家不差我那五千塊錢。

我笑笑,沒說話。

車開了一個多小時,就到了他家。

他家是一棟別墅式的三層小洋樓。小洋樓的前後左右,都是澆了水泥地面。

進了他家,我見到了三個人。

一個是包興財他爸,包成業,六七十歲的樣子。

一個是包興財他姐,包曉蘭,不到四十的樣子。

最後一個是包興財的姐夫,黃安平,四十齣頭的樣子。

包曉蘭陪着包成業,大大咧咧,坐在客廳中央的沙發上。

黃安平,則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在客廳邊上的沙發上,擱了半個屁股。

這會兒,天已經快黑了,該做晚飯了。包家並沒有保姆,包曉蘭掃了黃安平一眼。黃安平很識趣地站了起來,訕笑着,去廚房做飯了。

等黃安平走了,包曉蘭瞥了我一眼,指着包興財,對包成業說:

“爸,我早說了,你把錢給我,我去請大師。

你偏不聽!

你看他花了五萬塊錢,帶回來個什麼人?毛都還沒長齊吧,還大師呢?那五萬塊錢啊,肯定又讓他賭了。隨便拉個人回來,糊弄你呢!”

我愣了一下。五萬?不是五千嗎?

就在我愣神的工夫,包興財已經指着我,衝著他姐吼了起來。

“你他媽知道個屁!你知道這是誰嗎?桐柏宮宮主!你自己去網上看看,人家大明星徐夢妍都相信他!”

“編!接着編!你以為我是爸啊!這麼好糊弄?你這些鬼話,也就爸會信!”

包曉蘭也不甘示弱,吼了回來。

包興財一擼袖子,接着吼道:

“那你想怎麼樣!別人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倒好,天天呆家裡,纏着爸。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不就是為了爸的……”

“我還沒死呢!”

就在包興財和包曉蘭吵的最熱鬧的時候,包成業終於忍不住,也吼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