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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好一會兒,錢王平湖才重新開始回答我的問題。 

他說,曾經的他也一心想着,在玄門闖出名聲,光大他們錢王一脈。

可是當qd湖事件結束以後,就在他離開qd湖前,他看到了被打撈隊撈起來的,一具具遊客的屍體。

幾十具遊客的屍體,被簡單地成一字型地,排列在岸邊。

這些屍體裡面,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窮有富……

不管它們身前有多麼不同,在這一刻,它們就只是一具異常安靜的屍體。

錢王平湖說,這給了他極大的刺激。

在那一刻,他終於明白了一件事——名聲、富貴都是虛妄,只有活着才是真的。

“所以,你就想到了長生。為了長生,你甚至可以不顧錢王一脈千年的名聲,助紂為虐!”我突然插嘴說道。

當初,在千人壇開始前,錢王平湖就說過,他阻止我是為了長生。

現在,唯一可能可以讓人長生的法術,是截天術。

而已知的破解了截天術的人,就只有民主基金會的那些人。

我見過的民主基金會的那些人,除了顧銘易,沒有一個好人。

唯一有可能是好人的顧銘易,現在估計也已經黑化了。

錢王平湖嘆了一口氣,沒說一句話,就走了。

很快一天就過去了。

夜裡十點多,我正打算關門的時候,茶館裡突然又來了一個顧客。

這個顧客,我很熟悉,就是之前,我還在念叨的顧銘易。

顧銘易隨便找了一個地方,坐了下來。

我隨之,坐到了他的對面。

我沒有給他泡茶。

顧銘易隨手從附近的桌子上,拎起一把空蕩蕩的茶壺,晃了晃,說道:

“老熟人來了,茶都不給喝一口嗎?”

我從他手裡拿過茶壺,放到一邊,說道:

“喝茶,要和朋友喝,才有意思。你——還是算了吧。”

“嘖嘖嘖……這還沒當上斬龍局局長呢,就急着和我們這些邪魔外道,劃清界限了?”顧銘易說道。

我沒接他的話茬,而是問道:“錢王平湖,是你們安排來,阻止我的?”

顧銘易點點頭,又搖搖頭,說:

“安排錢王平湖,想要阻止你,成為斬龍局局長的那個人,是我們基金會的人。

但這件事,卻不是我們基金會的意思,只是那個人自己的意思。”

那個人自己的意思?

“那個人是誰?”我問顧銘易。

顧銘易看着我,戲謔地笑着說道:“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的。到時候,保證會讓你大吃一驚。”

既然顧銘易不願意說,我心中也就沒有繼續往下問。

因為我知道,既然顧銘易不肯說,那無論我在花費多少心思和工夫,他都還是不會說的。

我看了一眼茶館對面,招牌都已經開始褪色的易銘咖啡館,對顧銘易說道:

“你這故地重遊,不會就為了見見我這個老熟人吧?”

顧銘易也轉頭看向易銘咖啡館,說道:

“我來是為了提醒你,好好準備。錢王平湖那一箭平湖的絕招,可不是好對付的。我希望你能活下來,因為能殺你的只有我!”

我笑笑說道:“放心,我沒那麼容易死。”

“那就好。”

顧銘易說完這句話,就走了。

——————

又過了三天,千人壇決賽開始。

在武警總隊的大禮堂里,來了不少人。

可以說,之前參加過z省千人壇比賽的玄門人,除了受傷住院的,和已經死亡的,能來的都來了。

我到的時候,錢王平湖還沒有到。

現場的玄門人,紛紛預祝我,旗開得勝,打敗錢王平湖。

偏偏就在這個時候,錢王平湖到了。

錢王平湖,掃了一眼大禮堂。

大禮堂內,瞬間鴉雀無聲。

還沒來得及向我預祝勝利的,趕緊轉頭,不再看我,而是看向身邊的人,和身邊的人熱情地聊了起來,好像從來就沒有過,要向我預祝勝利這件事。

已經向我預祝過勝利的,則紛紛露出自得的表情,覺得自己真是太會選時間了,既向我示了好,又沒得罪錢王平湖。

只留下,那個正在向我預祝勝利的玄門人,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最終,他朝我拱拱手,什麼都沒說,就轉身走了。

一瞬間,我身邊就從人山人海、摩肩接踵的集市,變成了門口羅雀的冷宮。

只有連胖子和瘦子一川,朝我走了過來。

連胖子因為之前那場壯行酒,向我道歉。

我笑笑說,沒事。

又過了一會兒,斬龍局z省分局的局長——歸元成,到了。

他宣布千人壇第一輪z省的決賽開始。

同時,他親自給我和錢王平湖,主持了搖色子比大小的儀式。

他端着鐵色子和鐵色盅,走到我和錢王平湖面前。

他把鐵色盅放到我面前,示意我先來。

我點點頭,拿起色盅,搖了起來。

我搖出了一個六點。

這是我參加千人壇比賽以來,第一次搖出六點。

可惜,我還沒高興太久,錢王平湖也搖出了一個六點。

我倆只能繼續搖色子,直到分出大小為止。

第二把,我又搖出了一個六點,錢王平湖也是一個六點。

第三把,我就不行了。我是五點,而錢王平湖是六點。

連胖子和瘦子一川,看着鐵色子上的六個點,不由為我捏了一把汗。

三種比賽樣式,從錢王平湖之前的比賽情況來看,錢王平湖選擇的,肯定會是武鬥。

而錢王平湖的武鬥,又十分的兇殘。

今天,正好是他上一場的對手——鄧華茂——的頭七。

可是,出乎我們意料的是,錢王平湖這回並沒有選擇武鬥,而是選擇了文斗。

我詫異地看向錢王平湖,問道:“文斗?比什麼?”

錢王平湖說:“陣局。”

“什麼陣局?”我接着問道。

“什麼陣局都可以。我布陣局,你破陣局。不管我布什麼陣局,只要你破了,就算你贏,你要是破不了,那就是我贏。”錢王平湖說道。

錢王平湖說完以後,包括我在內,禮堂里的玄門人,都愣了一下。

錢王平湖說的這種文斗方式,和一般的文斗,很不一樣。

一般的文斗,如果比陣局,應該是我和錢王平湖,確定了比某種陣局之後,我們兩人各自布下這個陣局,然後看誰的陣局,效果更好。

錢王平湖說的這種文斗方式,其實更接近武鬥。

我轉頭看向斬龍局z省分局的局長——歸元成,問他這符不符合千人壇比賽的規矩。

歸元成笑着說道,只要我和錢王平湖覺得可以,他們就沒有意見。

既然歸元成這麼說了,那我也就同意了。

我剛同意,就聽到不遠處,有玄門人在竊竊私語。

他們說的內容大致是,我還是太嫩,做事太衝動,不過腦子。

破陣局,明顯比布陣局,要難得多。

這麼苛刻條件,我竟然傻乎乎地答應了,肯定輸定了。

破陣局,比布陣局,要難得多,我當然知道。

可是,我是真的很好奇,錢王平湖能布置出,一個怎樣的陣局,是不是和他那個絕招——一箭平湖——有關。

這或許是我唯一一次能夠見識到“一箭平湖”的機會,我不想錯過。

因為布置陣局,需要時間準備,不可能立即比賽,所以我和錢王平湖約定,兩天後再比。

兩天後,在錢王平湖的帶領下,我、斬龍局z省分局長歸元成,以及其他參加過z省千人壇的玄門人,一起去到了一處山裡不知名的湖泊。

這個湖泊不大,成圓形,直徑在十米左右。

錢王平湖說,這個湖泊就是我們的比賽場地。

說完,錢王平湖就拿着一隻棕色的大木桶,以及一把勺子,上了湖邊的小舟。

錢王平湖一邊駕着小舟,一邊用勺子,從大木桶裡面,舀出一種泛黃的液體,倒進湖裡。

這種泛黃的液體似乎是一種油脂。

錢王平湖將它倒進湖裡之後,它並沒有溶解在水裡,而是漂浮在水面。

漸漸地,在陽光的照耀下,湖面上,泛黃的不知名的油脂,發出七彩的光芒,形成一個個玄奇的符文。

這些符文,我從來都沒有見過。

終於,當錢王平湖將大木桶里的最後一滴泛黃的液體,倒進湖裡,一個巨大的符陣出現在了水面上,隨着水流在湖面上流動。

錢王平湖駕着小舟,回到了岸邊。

他說,他已經布好了符陣,下面該我破陣了。

我點點頭,走向小舟。

我駕着小舟,劃向漂浮在湖面上的七彩符陣。

等小舟進入了符陣,我蹲下身,趴在小舟邊,看向漂浮在水面的泛黃的液體。

我猜的沒有錯,這的確是一種油脂。

而且,在不久前,我才見過這種油脂。

沈老三的那盞地陰燈,用的就是這種油脂。

沒錯,這種油脂就是屍油!

就在這個時候,站在岸邊的錢王平湖,彎弓搭箭,拉弦如滿月,像千年前射潮的第一代錢王錢鏐一樣,一箭朝我射了過來。

不過,錢王平湖的目標,明顯不是我。

箭支越過我的頭頂,最終落在湖面上,符陣的中心位置。

剎那間,原本平平無常的符陣,立刻變得兇險起來。

一股陰氣,從湖面上,衝天而起。

我立刻就想到了,之前那個老頭說的,當初在qd湖,錢王平湖一箭平湖的時候,他曾感受到過一股衝天的陰氣。

顯然,毫無疑問,我現在面對的符陣,就是錢王平湖的絕招——一箭平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