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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間濕冷,燈光挺昏暗的房間里,只有江夏和一名詢問犯罪嫌疑人的警察對目而視,警察上下打量着江夏,神色凝重,兩隻眼睛不時的停在江夏的臉上,嘴裡也不時的喃喃自語着。

坐在前面審訊的那個警察是一個年紀約有三十歲左右的男性,算是年輕的了,他的手裡握着一支黑筆,在面前的黑色記事本上,來來回回的記錄著江夏所說的每一件事情,頭不時的抬起,又不時的落下,神色很是嚴肅。

“那麼,你的名字叫什麼?是哪裡人,事故發生時,你又在做什麼?為什麼沒有提醒司機呢?”

年輕警察緊握着那支筆,幾句疑問從嘴中流露了出來,一字一句的在江夏的面前,發問着。

江夏遲疑了一會兒,嘟着嘴巴,是有幾分難言之隱,在思索了片刻,還是將年輕警察想要知道的告訴了他。

“我叫江夏,是c市白虎區的人,事故發生的時候,我正坐在副駕駛的座位上,因為當時那名老婦人出現在盲區的緣故,所以才沒有看得見是有人的吧。”

江夏的這番話,對於年輕警察而言,顯然沒有要相信的意思,他的手中轉動着那支筆,神色充滿了對江夏那番話的懷疑,在思慮了片刻之後,便又問道。

“那司機在上車以前,有沒有喝酒、鬧情緒之類的舉動。”

“這倒是沒有。”江夏給年輕警察的答案倒是挺堅決的,沒有絲毫的遲疑,他這是在實話實說,陳歐卻是沒有酒駕,也沒有生過氣,今天開車之所以會將老婦人撞倒在地,明明就是意料之外的事情,有誰會想的那麼多,要不是老婦人剛好出現在視覺盲區的緣故。

年輕警察想要繼續發問,但似乎已經想不來要詢問什麼了,雖然江夏在事發的時候是在場的,但她充其量不過是個第三者,與這個案件,沒有絲毫的關係。

“咚咚咚……”一聲急躁的敲門聲忽然響起,年輕警察聽了,便走上了前去,拔下了門栓,這才緩緩地打開了門。

站在門口的,是一個同樣年紀輕輕的警察,與這位審訊江夏的年輕警察所不同的是,他顯得更有男人味,且還帶着一副高度近視的眼鏡,一副高高君子的樣子,神色卻顯得慌忙,像是有什麼急事一樣。

“警監說了,等會兒帶着那個女孩,去找他,讓那個女孩和那個男人說上最後的一些話。”

年輕警察怎麼不懂這最後的一些話是什麼意思,無非就是那個警察所提到的那個男人將會判處徒刑,只是不知道判處的徒刑會是幾年。

“好的,我明白了,我現在就帶着那個女孩去找警監。”

在目送同事離開之後,那個年紀輕輕地警察這才又回到了審訊室之中,神色如釋重負般的嘆了口氣,他只手撐在桌子上,一臉輕輕鬆鬆的對着江夏說道。

“走吧,我帶你見你的同伴,這可能是你們在未來幾年內唯一的談話了,要好好的珍惜啊。”

對於年紀輕輕的警察的這一番話,初聽起來,江夏還覺得是雲里霧裡,莫名其妙的不知道這傢伙是在說什麼,可在仔細地一番琢磨之後,這才聽明白了年輕警察想要表達的是什麼。

很明顯,陳歐是真的會判刑了,而且好像還不輕,據江夏所知,對於像這種惡劣至極的車禍,若是肇事司機沒有跑路的話,則要判個兩三年的樣子,但陳歐如果是態度誠懇的話,則應該會判個一兩年的樣子,不會太久的。

年輕警察朝着江夏招了招手,江夏在看清了用意之後,這才從椅子上坐了起來,神色惶恐的向著年輕的警察走了過去,陳歐被判刑,對於陳芷慧來說,不僅是一個巨大的打擊,對於執行局來說,想必也是一個難以接受的事實,按照執行局的性子,難保會對陳歐給予開除獵人的身份。

他要讓執行局裡永遠的保持着良好的氛圍,就必須開除一些引人發怒的人,這其中就包括撞了人的陳歐。

走過了鋪有白色地板,空氣中瀰漫著方向的走廊,江夏在年輕警察的身後,緊跟着,時刻不敢分離,畢竟現在自己還是犯罪嫌疑人,就憑藉著自己的一己之詞,還洗脫不了自己這紊亂的身份。

年輕警察將江夏帶進了只有陳歐在的一個封閉的小房間裡頭,便就關上了門自己則守在了外頭,站着崗。

此時的陳歐,只不過才多長時間沒有見面,就給人一種蓬頭垢面的感覺,他的神情沮喪至極,一個人靜靜的蹲在牆角的角落裡,手在地上胡亂的畫著,不知道在畫什麼,而等江夏接近了陳歐的時候,便被突然冒出來的江夏給嚇到了,神色顯得有些慌張。

陳歐當然是知道自己有着怎樣多麼幸運,他知道這場突如其來的車禍,會對以後的自己有着怎樣的改變,會波及他的一生,在他的檔案上,留下重重的一筆。

“陳警官,有什麼要我轉達給您女兒的話,就在這裡說了吧,我會幫你轉告給她。”

江夏的神色顯得有些沮喪,她壓低了聲音,在陳歐的耳邊輕聲細語,其實,江夏本來是不打算說出這句話的,但是對於陳歐的事情於心不忍,況且她和陳芷慧還有一面之情,雖然見面的時候,並不是很愉快,但總而言之,在認識到了陳芷慧的為人之後,江夏還是決定幫一幫陳歐。

聽着江夏的話,起初陳歐是默不作聲的,因為他覺得羞愧,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自己的女兒,若是在這種情形之下,貿然對芷慧說出自己了自己因為撞了人,而被判刑,那女兒又將會是怎樣的一副表情,也許,她會因此從此痛恨自己,也許,她會不再認同這個父親。

陳歐在那個牆角,緩緩地轉過了身來,臉色蒼白,望着江夏的臉蛋,思慮了片刻,這才緩緩的說道。

“在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女兒就麻煩你來照顧了,你和她在一起,也好有個照應,女兒那裡還有很多的不足,希望你能夠幫她批評指正。”

說著,陳歐壓低了聲音,緩緩地向著江夏的面前移動着,當到了江夏的面前的時候,便伸着脖子,嘴巴貼近了江夏的耳邊,輕聲細語道。

“執行局,我就不能帶你去了,你只好自己去了,我的事情就暫且對女兒保密好了,如果,執行局那裡也可以的話,也同樣希望能夠保密,總而言之,多謝啦。”

陳歐的臉色通紅,他幾乎是在用懇求的語氣,在向著江夏問道,而對於這番話,江夏又何嘗不糾結,對於對陳芷慧保護這個秘密,這倒是沒有什麼事情,可如果面對執行局,也要守護着這個秘密,那倒是很難了,對於執行局來說,手下的獵人,及時跑到天涯海角,也總有辦法找到他,更何況是陳歐。

江夏的苦衷,陳歐倒是看出來了,在思慮了片刻之後,這才緩緩的說著,那緊張的神情夾雜着些許的不安,也是讓江夏發了難。

“如果女兒問起我我去哪裡的話,說我去挺遠的地方執行任務就好了,多久能夠回來,他也說不清楚,讓她別打電話給我,打了,也沒有時間去接的,因為,我現在忙得很。”

聽着這番話,江夏倒是有些心酸,這究竟是多麼弱智的謊言,才會有人相信,不過,江夏卻沒有說什麼,一臉難看的樣子,極不情願的點了點頭。

“好了啊,這裡不是你們長久談天的地方,隨便談幾句就走吧,你們這樣子,讓我也很難辦啊。”熟悉的年輕警察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江夏也才知道,原來是最後的囑咐的時間也已經到了,於是,便轉過了頭,隨便糊弄了幾句,說著。

“馬上就好了,馬上就好,就再給點時間……”

未等江夏把話說完,陳歐就一把拽住了江夏的衣領,吃力的表情躍然於臉上,他怒皺着眉頭,表現出一副心有不甘的樣子。

“就這樣走吧,沒有必要在這裡浪費時間了,這裡不是你該久待的地方,待會走的時候,幫我注意一下那個女生,她叫尹雪,我聽到那些人議論說,尹雪願意我拿出200萬的賠償金,而讓我免罪,這讓我覺得挺蹊蹺的,這件事,還是麻煩你了。”

聽罷,江夏頓時覺得詫異,畢竟她對於這種事情也是知曉一點的,雖然不多,但卻沒有聽說過,得到滿意的賠償金就能夠讓對方免刑這類的說法,顯然是無稽之談,但經陳歐這麼一說,也是挺稀奇的,居然想要得到200萬的賠償金,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啊。

“好了,這次,時間是真的到了,不能夠再給你們時間了,江夏,現在你可以回家了,這裡沒有你的事了。”

年輕警察熟悉的聲音,又在江夏的耳畔響起,江夏緩緩地從地上站了起來,望着癱倒在地上的陳歐,彷彿是一夜之間白了頭,默不作聲,下意識的,她轉過了頭去,這才離開了這間關押着陳歐的牢房,隨着年輕警察鎖上牢門,江夏也逐漸的走遠了。

牢房裡,只剩下了陳歐一人,躺在牆邊上,一臉無奈的打量着面前的這堵禿牆,在江夏走了之後,他又陷入了孤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