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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欣餐廳的菜式,少而精。等弱雞按照時間軸的先後順序,終於把有關馬甲軒轅九歌的撩妹心靈歷程全部交代清楚後,服務員適時地敲了敲包間的門扉,麻利安靜地開始上菜。

剛才兩人的心思全不在菜上,王明明有心偷懶,直接點的雙人套餐A。但作為經受得住挑剔食客嘴巴和胃考驗的超級餐廳,就是很傲嬌的能做到招牌上的承諾‘閉眼隨便點,道道都美味’。

“咦,我還是第一次吃到,水晶核桃這道涼菜,用小山核桃當主料的。”弱雞拽着椅子,緊貼着王明明而坐,一邊猛灌水,一邊對剛嘗了一口的菜評頭論足。

“你不是坐對面的么……怎麼跑這邊了……”王明明盯着對面空空的座位,無奈道。

“這不是習慣了上學時候鄰桌而坐,方便溝通的布局么。再說面對面坐,不如挨着坐方便。”弱雞強詞奪理道。

王明明還沒來得及琢磨,弱雞口中的‘方便’,具體是指方便什麼,神出鬼沒的服務員終於上齊了菜,點頭出去,並特別謹慎的帶好了門。

遊戲中的肆意調侃,怎麼說都是藉助於互聯網的匿名效應。但面對面的場合,終於從鍵盤上轉到了餐桌上,平時聊得賊歡悅的兩人,多少還是有點不適應。

“現在知道害臊了?”王明明笑了笑,抬手去桌上的被子喝水,手肘一抬一動中,擦過了弱雞的胳膊。

弱雞好像被燙了一下似的,紅着耳朵慌忙接話道:“沒,沒有啊。我就是有點緊張。”

“為什麼緊張?你是來見網友的,又不是來相親的。”王明明道。

“是來見情緣的,不是單純的網友。並且目的不單純,跟相親有一定相似之處。”弱雞耿直地道。

“什麼相似之處?”王明明好奇道。

“相親目的性很強,所以很相似。但又不太一樣。我知道你又要問,‘哪裡又不一樣?’當然不一樣了。相親抱着的試探的心情,有相得好,和相不好兩種傾向。但我不一樣,我是抱着必須成功的決心來的。”弱雞似乎終於鼓起了勇氣,不再認慫,狀態反而坦蕩自然了許多。

他向來漂亮趕緊的淺棕色瞳孔,閃閃亮亮地倒映着一個小月亮,照得王明明一陣眼暈。

“既然是來見情緣的,連一束花都沒有,多沒誠意。”王明明有心逗逗他,用有點遺憾的口吻淡淡敘述着。

門口的那一束散發著濕氣和淡香的薔薇,實在討人喜歡。仔細想想,上輩子除了結婚當天,弄的西式婚禮,有幸抱了抱輕飄飄的花束,好像一直以來,從未有人送過她花。尤其是她最喜歡的薔薇。

弱雞的耳朵更紅了,連帶着脖子和臉頰,也變得粉粉嫩嫩的。

“我知道你喜歡薔薇……但那個花太沉了,我想着送給你,你也不好拿回家,就沒拿過來……”弱雞抓着腦袋,萬分糾結道。

王明明搖了搖手,笑着解釋,她就是隨口一說,不要放在心上。

“所以你願意收下這個么……”弱雞的聲音有點小,尤其是還帶着顫音。

王明明一個走神並未聽清,只能側過頭,想問問他剛才最後一句說了什麼。

弱雞卻會錯了意,紅着臉,用顫抖滾燙的嘴唇,輕輕貼在了王明明的耳邊,以堅定卻有點變調的聲音道:“你願意收下這個,以結婚為前提,跟我交往嗎?”

王明明的耳廓冷不丁被弱雞的唇碰到,燙到了般嚇了一跳,慌亂中帶着凳子猛退了一步,差點摔倒。臉卻受到了傳染般,也不由自主地紅了。

弱雞一看王明明的反應,隱約覺得有戲,卻不敢妄下結論。但事已至此,怎麼也要按照計劃,做完了全套,才好給堅持了這麼多年的自己,和站在他身後,一直暗中出力的父老鄉親一個交代。他只得咬緊牙關,抖着手從褲兜里掏出了一個小巧精緻的絲絨盒子,折騰了幾次才徹底打開。

盒子里靜靜地躺了一枚小巧精緻的白金戒指,正中央鑲嵌着一朵淺紅色的薔薇花蕾。再仔細一看,卻哪裡是什麼薔薇花蕾,那在室內吊燈的照射下,閃爍着紅光,從多個稜角處折射不同光芒的石頭,分明是一顆被精心雕琢成薔薇花苞形狀的紅寶石。

弱雞把戒指從盒子里拿出,以一個接近半蹲的姿態,戳在了王明明的椅子下。輕輕握住她左手的手掌,沾滿了汗,原本就光滑小巧的戒指,幾乎就要拿不住。

王明明眼看着那沒閃着薔薇色光暈的戒指,距離自己的手指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內心充滿了矛盾,但卻怎麼也控制不了身體,去拒絕那枚迎面而來的戒指。

那些破碎的回憶,像山洪般湧入了她的腦海。讓她剛剛熱起來的心臟,猛烈地撞擊了幾下,又突然冷靜了下來。

曾幾何時,她也曾帶上過雖然款式不同,但大同小異的戒指。

那枚戒指,也曾這樣被握在一個男人的兩指之見。她也是就這樣,眼睜睜地看着它緩緩靠近,牢牢地套在了最接近心臟的無名指根部。它像是一個永遠無法達成的約定,將她與他牢牢地禁錮在了一起。

一年,兩年,三年,十年。

但那又能怎麼樣?

它只是一枚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戒指而已。

經久不變又能怎樣?再永恆的東西,誰又能保證,它能抵擋歲月的蹉跎,人心的不古,和永遠也無法預料的未知劫數?

她的心和手指同樣地抖了抖。

即將套進指尖的戒指,被她彎曲起來的手指擋在了手掌之外。

弱雞慌亂地抬起頭,真瞧見一滴滾燙的熱淚,順着她的睫毛,重重地跌落在地板上。

“滴答”一聲,他彷彿還聽到了那滴淚落地的迴音。

“我很怕。怕很多的事情。所以……對不起……”王明明抖了抖唇角,終於潰敗下來,白着嘴唇說道。

弱雞卻在瞬間的錯愕後,快速回聲。他放開王明明的手,使勁將被汗水浸濕的手掌在褲子上擦了擦,還沒等王明明回神,又緊緊攥住了她的手。

“你的老毛病我心裡有數。你不用想太多,你只需要回答我一個問題。你喜不喜歡我,有沒有可能愛上我,願不願意跟我共度一生?也不用想那麼沉重。可以換一種方式來思考,比如,你願不願意繼續跟我一起玩遊戲?不是相隔兩地,而是在一個屋子裡,一張寬一點的寫字檯上,放兩台電腦。不好意思的情話可以繼續在私聊頻道里說。一般的對話,直接扭個頭,說一句就能聽見。平常你不願意做飯也沒關係,平時我們可以一起加班吃外賣,周末你要是起得來,我們可以一起去附近的菜市場逛逛,買點菜,我負責做飯,你負責刷碗。啊,要是你不願意刷碗,我全包圓也沒問題。要是還有時間,為了健康,可以一起去健身房跑跑步,游游泳。你好像家裡有隻狗,遛狗順便跑跑步也不錯。要是還有時間,去逛逛街,開車到處走走……雖然我不太喜歡其他人佔用你的時間,不過只要你高興,多跟朋友們聚聚,也不要緊……”

弱雞旁若無人,絮絮叨叨地勾畫著他想象中跟王明明的悠閑周末,說著說著,他原本有點失落的眼睛裡,再次迸發出驚人的生命力,似乎他說描繪的,就是他最理想的伊甸園。

“我……”王明明口中拒絕的話,像一顆酸牙的話梅,卡在喉嚨中,不上不下的,酸澀得整顆心都攪成了一團,隱隱伴隨着疼痛。

“我是喜歡你的,但是……”王明明嘆了口氣,咬着嘴唇開口道。

“太好了,兩情相悅。謝謝你接受我的心意。”弱雞眼疾手快,那枚不上不下的戒指,像是裝了火箭,扎眼的功夫,就被推到了王明明的手指根。

“啊?不是,我還……”王明明徹底震驚了,盯着那枚已帶進去的戒指,一陣心慌意亂。

“你早早地就把我的全身上下看光了。想吃完就走,不負責任?告訴你,現在可是法治社會,一點門都沒有!”弱雞牽着她戴着戒指的那根手指,輕輕悄悄地親了一口,繼而狠狠攥在手裡,一點商討的餘地都沒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