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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快樂的時候,害怕這只是個美夢,醒來,一無所有。

悲傷難過的時候,希望這只是個噩夢,醒來,一切安好。

我究竟是睡著了,還是醒過來了?

狂亂黑暗正義的知識幾乎要將喬木依的腦漿攪成果醬,她雙眼盯着掌心的白色羽毛,視覺信息逐漸轉換成名為‘事實’的語言。

飛彈山脈的氣溫像是忽然變冷了,純白無瑕的雪花一片一片地飛舞。

好冷。

喬木依整個人蹲在地上縮成一團,雙手捂住嘴巴,用嘴唇感受羽毛的溫度和柔軟,任由知識淹沒自己的意志,任由思緒散亂無章。

好冷。

真的好冷。

她努力讓自己專註在這個想法上,不讓自己思考其他內容。

好冷。

飛彈的冬天真的好冷,而且還下雪。

過些天大雪覆蓋,銀裝素裹,森林和村莊會很漂亮的吧?那些合掌小屋會戴上白色的帽子吧?

那時候庭院會堆起雪層,再去那間溫泉旅店,就可以在庭院和……堆雪人。

還可以一邊和……泡溫泉,一邊和……看雪景。

然後夜晚睡覺的時候,就可以在溫暖的寢室里,和……一起相擁,聽着外面山間夜音,然後……

“嗚…嗚嗚…”

她將腦袋藏得更低更深,喉嚨像是破風箱般,不由自主地發出吚吚嗚嗚的顫音,身體更是顫抖起來,全身彷彿輕的沒有重量。

喬木依盯着地上被翻開的泥土,感覺視線驀地加了一層模糊濾鏡。眼睛這兩個心靈窗口已經盛不下她的情意,隨其化為哀河順着臉頰滑落。

“別哭啦。”

聽見前方的聲音,喬木依抬起頭,揉了揉眼睛,傻愣愣地看着面前這個跟她一起蹲着,只穿着長袖的男人。

她伸出手將他的臉扯起來,他忍不住發出哎哎哎的聲音:“別扯,別扯,疼疼疼,我沒有死,我好好活着呢!”

本來腦子已經極度混亂的喬木依,現在心裡思緒已經雜亂如麻。她嘴巴微微張開,但一個聲音都發不出來。

啪——

響亮的巴掌聲響徹夜空,被喬木依一巴掌扇得臉腫的任索,驚愕地看着喬木依。

然後他看見喬木依的口型不停變幻,似乎想說什麼,但什麼都沒說出來;她狐狸一樣眉眼彎彎的眼睛,此時已經噙滿淚水,紅得像是兔子一樣。

“嗚…嗚…哇——”

飛撲過來的喬木依徹底將任索壓在地上,她埋頭貼近任索的胸膛,哭得稀里嘩啦的,鼻涕泡都要吹起來了,雙手像無尾熊抱樹一樣,死死纏住任索,用力之大讓任索感覺自己的肋骨備受挑戰。

“對不起啦。”

任索抱住喬木依,輕輕撫摸她的墨發,安慰道:“我不是故意隱瞞,讓你誤以為我會死。都是計劃,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我如果提前出來的話,那個金髮鬼佬衝過來打死我就麻煩了。”

“你,你就,就這麼想看你的女朋友哭成這樣嗎?”喬木依伏在他胸膛上,抽抽搭搭地說道,一邊說還一邊扭他的腰間肉,疼得任索倒吸一口涼氣。

“沒有,我怎麼有這種想法……不過看見你哭得這麼可憐,我心裡也是有一丟丟高興……”

腰間肉360°旋轉。

“不過你無論怎麼哭都是這麼可愛好看呢!”任索疼得扯了扯嘴角,顫音說道。

喬木依這才鬆開手,泣不成聲的她甚至打了個嗝,聽得任索忍不住笑出聲。

不過當喬木依抬起頭,露出一臉梨花帶雨的寶寶委屈模樣,任索便伸手捧起她的小臉,用大拇指拭走她的眼淚,輕輕吻了一下她的額頭。

“沒事的,我們既不生離,也不死別。”

勉強冷靜下來的喬木依,抽了一下鼻子,問道:“那,剛才死的是……”

“我的分身。”任索伸手拿過喬木依一直握着的羽毛,笑着說道:“過幾天再向你介紹,分身很能幹的,以後你嫁到我老任家,家務事你不用管,分身全包了!”

喬木依抿緊嘴唇,擦了擦眼淚,說道:“誰說我要嫁給你了?”

“那你想怎樣?”任索挑了挑眉:“將我吃干抹凈就不認賬了?”

“認賬,但得是我娶你!”喬木依抽了抽鼻子,惡狠狠地說道:“等你嫁給我,就得好好遵守三從四德,不能喜歡別的女孩,一輩子遵守夫德……別人說起你,第一印象都要是‘任索是喬木依的男人’……戶口本我的名字得是第一個!”

“行行行,任喬也好,喬任也好,你喜歡就好。”任索用白色羽毛撥弄了一下喬木依的鼻子,弄得她鼻子發癢,氣得她用小拳拳錘了任索幾下胸口。

任索看着手上的白色羽毛,心裡暗道還是小世界遊戲機有保證啊,人涼了東西還在。

隸屬於小世界遊戲機的「魔法師不死於站樁之羽」屁事沒有,而脫離了遊戲機管控的「模糊口罩」,卻是連渣都不剩了。

其實也很正常,那時候分身可是承受了布萊特最後一擊的所有傷害,整個人連血肉帶衣服都變成光了,口罩自然逃不過一劫,反倒是羽毛居然這麼堅挺,完全出乎任索的預料。

簡直就像是地震的時候樓都塌了,但小世界遊戲機名下的那個單位卻可以穩穩地懸浮在半空中——你任索的樓塌了,管我小世界的房子什麼事?

而損失模糊口罩、一件外套和一條褲子,完全在任索的承受範圍內。

甚至可以說,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早在八天前的那個凌晨,任索就已經猜測出《顛倒世界》的所有遊戲內容,哪怕有些許出入也無傷大雅,其中就包括侍女小鎖召喚的‘師門前輩’,其實是遊戲角色這件事。

順着遊戲內容一路進行分析,任索便發現在最終boss戰里,侍女小鎖裝備了「鬥爭戰士」和「清泉流響」卻不使用,肯定是有無法使用的原因。

「清泉流響」是召喚時間耗盡或者召喚角色沒有適合的,這件事很容易猜出來;那麼「鬥爭戰士」用不出來,是什麼原因呢?

在這種決一死戰的場面下,任索不可能吝嗇這點家務戰力,那麼侍女小鎖不用「鬥爭戰士」的理由也自然而然得出來了:從一開始,暴打boss的侍女小鎖本身就是分身!

然而,其中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分身是沒法繼承裝備的。

這一點在任索身上體現的尤其明顯,其他遊戲角色召喚分身好歹還有衣服,就任索的分身全裸。若不是任索早有預料,連褲子都穿了兩條,不然分身肯定得裸奔了。

沒辦法繼承裝備,就代表沒法用「魔法師不死於站樁之羽」救人。就算任索讓分身上去戰鬥,但結局也必然是裝備着羽毛的人過去救喬木依——那麼死的人也依然會是他自己。

求生欲極其強烈的任索自然是不停思考,他那時候雖然還沒跟喬木依建立起這種負距離的親密關係,但他也不可能眼睜睜看着與自己具有深厚羈絆的喬木依,因為被人冤屈而走向末路——尤其是在他有能力拯救喬木依的情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