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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燦撩起衣袍坐了下來,看向郭嘉,示意郭嘉說話。

郭嘉嘿嘿笑了笑,朝荀攸撇嘴,示意荀攸說。

荀攸輕咳一聲,說道:“主公,關於曹孟德傳出謠言說董卓要把討伐他的株連九族的事情,李傕已經有動作了。虎牢關中傳來消息,李傕澄清說董卓只殺首惡,不牽連其他的士兵。李傕這樣一說,肯定會讓剛剛穩定下來的軍心浮動,更嚴重的還可能發生士兵嘩變。”

王燦身體也打直了,正襟危坐,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

沒想到李傕反應如此迅速,而且稍加改動,便成了一招釜底抽薪之計。

按照王燦的預測,曹操放出的謠言把諸侯、將領、士兵都捆綁在一起被逼到絕境,所有的人不得不奮力反抗董卓,拚死一擊。現在李傕稍作改動,就成了類似於圍三缺一的打法,放出了一條生路,李傕將諸侯、將領等主要人物抓住,唯獨放過了士兵,就是為了讓諸侯們失去最基層的士兵的支持。

說到底,諸侯之所以稱之為諸侯,還得有士兵效力才行。

沒有士兵的支持,諸侯就是一個空殼,政令都無法傳達下去。

釜底抽薪!

李傕的計謀不僅毒辣,而且難以招架。

王燦嘶嘶的倒抽一口涼氣,覺得事情有些麻煩了。腦中想着如何應對李傕的計謀,驀地,王燦又覺得李傕的計謀看似深沉厲害,其實太過粗糙而不符合實際情況,沒有多大的作用。念及此處,王燦嘴角上揚,露出了笑容。

荀攸神色凝重,看見王燦的神情,心中的擔憂也隨之消失。看王燦的神情,就知道王燦可能有了應對之法。

“主公,可有對策了?”

荀攸面帶微笑,和聲問道。

王燦搖頭,說道:“公達,我不是張良再生,哪有什麼對策。”

“不過,仔細想了想,想明白了一些事情罷了。”王燦沉聲說道:“李傕的計謀看似釜底抽薪,容易讓士兵為了逃命而發生嘩變。但是李傕忽略了一點,嘩變只可能是小範圍的,不可能波及所有的諸侯。即使諸侯大營中,某一個諸侯的士兵發生嘩變,其他諸侯隨時可以支援鎮壓,所以李傕的計謀掀不起大波浪,不用擔心。”

郭嘉聞言,戲謔的看着荀攸,露出你看我就知道是這樣的神情。

荀攸不以為然,繼續說道:“主公,話雖如此,但若是盟軍中有人攛掇士兵逃竄造反,那樣就不是小範圍的嘩變,很可能演變成內戰了。到時候,李傕再率兵出擊,內外夾攻,事情就岌岌可危了。”

王燦聽了後,沒有正面回答,反而笑問道:“公達,你見過袁紹麾下大將顏良吧?”

荀攸點頭道:“自然是見過的,主公率領大軍剛剛抵達盟軍的時候,袁術攔路被主公打得七零八落,恰好袁紹帶着騎兵阻止主公繼續攻擊袁術。當時袁紹麾下的騎兵統領就是大將顏良。”

王燦接着問道:“公達覺得顏良如何?”

荀攸低着頭思慮片刻,旋即說道:“雖說和顏良只有一面之緣,但是顏良此人虎背熊腰,氣勢十足,肯定是一員不可多得的虎將。”

王燦小說道:“公達看人果然精準,顏良的確是一員虎將,袁紹麾下除了顏良外,還有大將文丑,勇猛善戰,剽悍驍勇,袁紹有了顏良、文丑兩員大將,縱然士兵嘩亂,袁紹軍隊也可保無虞,無須擔憂!”

“再說曹孟德,雖說強攻虎牢關的時候,曹孟德麾下將士沒有參加攻城,然而曹孟德麾下夏侯淵、夏侯惇兩員大將也是相當厲害,非一般武將能夠比擬,再加上曹孟德治軍有方,曹孟德大營定然不會出現嘩變。”

“公孫瓚麾下‘白馬義從’忠義無雙,都是忠心耿耿之輩,隨公孫瓚出生入死,毫無懼色,這樣的士兵絕不是一兩句謠言就能夠影響到的,因此公孫瓚大營也不用擔心士兵嘩變的事情。”

“孫堅果敢悍勇,勇猛無敵,麾下有四大部將程普、韓當、黃蓋、祖茂,這四個人跟隨孫堅征戰多年,經驗豐富,治軍有方,麾下的士兵也都非常敬服四人,孫堅有這四人鎮守軍營,可保孫堅大營無礙。”

“徐州刺史陶謙聲名不顯,但麾下丹陽兵也是精銳之師,不會輕易受到影響。”

......

“盟軍士兵表面上看起來,容易後受到影響,其實都是堅如磐石,沒有大礙。而且諸侯們帶着士兵前來討伐董卓,首先要做的就是保障自己的安全,若是自身的安全都無法保障,還起兵做什麼?”

“每一個諸侯,都是心思慎密之輩,都有着壓箱底的底牌。麾下的士兵不是那麼容易受到謠言煽動的。曹孟德發動謠言,目的是為了激起士兵的效死之心,讓他們拚命攻城,這些士兵可以努力拚斗,但是讓士兵犯上作亂,士兵們還得考慮家人是否受到牽連。”

王燦一席話說完,荀攸連連點頭。

主將不在,士兵失去了約束可能會嘩變。

然而,現在的情況是各路諸侯都在,士兵想要嘩變幾乎不可能。所謂縣官不如現管,士兵的籍貫名字都是登記在冊的,一旦出了事情,各路諸侯可以追根究底,查找到士兵的根底,這樣一來,士兵想要嘩變,也得考慮一下家人能否承擔得起後果。

“啪!啪!啪!”

響亮的掌聲從大帳外響起,曹操掀開大帳門帘走了進來。

曹操和王燦認識也有半個月了,自認為還是比較了解王燦的,可是聽完王燦一席話,曹操覺得自己應該重新審視王燦。眼前這個年紀輕輕已經是牧守一方的太守,又有蔡邕作為老師的人不可小覷。

膽量、謀略、運氣。

王燦都擁有,這樣的人曹操不得不慎重對待。

而且從剛才的一番話裡面,曹操可以看出王燦對各路諸侯了如指掌,所有的事情都打探得清清楚楚,如此心思縝密,曹操心中也感到壓力很重。

曹操覺得自己已經很重視王燦了,現在看來還是差了些。

不提曹操心中如何想的,王燦的心情卻陰冷了下來。他和荀攸、郭嘉正在商議要事,曹操就這麼大搖大擺的走進來,難道守在駐守營寨的士兵都是花瓶,用來做擺設的。王燦以前沒有注意這方面的事情,現在卻覺得疏忽了。

曹操輕易的進入大帳,若是王燦三人正談論機密事情,豈不是被偷聽了都不知道。

王燦臉上沒有變化,心中卻留了心思,笑問道:“孟德兄,這才剛剛離開袁本初大帳,怎麼如此急切跑到我營地中來,有什麼事情么?”

曹操呵呵一笑,擺手道:“沒事了,沒事了,聽你一番話,事情已經解決了。”

王燦點頭笑了笑,明白曹操也是擔憂謠言的事情。

曹操很隨意的坐在大帳中,眼光在王燦臉上掠過,突然覺得王燦有些變化了,感覺他和王燦之間,突然隔了一層隔膜,曹操自己蒙在霧中看不清楚對方了。

原因是什麼?

曹操想不明白,也沒有去深思。

正當雙方都沒說話,氣氛有些尷尬的時候,咚咚的鼓聲在盟軍營地內響起,沉悶雄渾的鼓聲飛快的傳遍了營地。這鼓聲,是用於擊鼓聚將召集各路諸侯議事的。曹操聽見鼓聲後,臉色瞬間發生了變化。

剛剛從袁紹大帳中出來,現在袁紹又召集所有人議事,莫非有什麼要事發生?

曹操想到此處,當即站起身,說道:“為先,我需要回營地一趟,告辭了。”

說完之後,曹操便急匆匆的離開了。

王燦目視着曹操離開,然後說道:“公達,營地的警戒性太差了,需要提高警戒才行。這件事情就交給你處理,切忌不要忘了,袁紹敲響戰鼓,召集諸侯議事,我還得去袁紹大帳中商議事情,先走了。”

王燦大袖一揮,出了大帳之後,帶着趙雲、裴元紹便直奔袁紹的營帳。

荀攸愣了愣,沒有反應過來,當即朝郭嘉問道:“奉孝,主公這是什麼意思?”

郭嘉笑說道:“公達,主公讓你加強警戒,是因為剛剛曹孟德沒有經過稟報就急匆匆的闖進來,以前主公沒有察覺,現在主公察覺了,覺得營地的警戒性太差。不管是誰,即使是袁紹、曹操前來拜訪,也該有人通報。嗯,我說得這麼清楚,明白了吧!”

荀攸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明白了王燦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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