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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屬於這個時代的愚者……灰霧之上的神秘主宰……執掌好運的黃黑之王……”奧黛麗.霍爾默念着這三段描述,心裡陡然翻騰起了狂風巨浪,再也無法維持“觀眾”的狀態。

作為神秘學的愛好者,她在被拉入這片灰霧前,雖然沒正式接觸到非凡的力量,但與同好貴族私下聚會時,還是會交流各自掌握的、不知真假的情況,會學習祭祀用的赫密斯文,會嘗試一些別人口中的儀式。

那些儀式無一例外都沒有產生效果,可也讓奧黛麗對格式化的咒文有了一定了解。

所以,她很清楚愚者所言的三段式描述在其他儀式里代表着什麼:

那代表着,那指向著,七位俯視整個世界的神靈!

它與“緋紅之主,隱秘之母,厄難與恐懼的女皇”近乎等價!

愚者先生是格萊林特他們提到過的、未知的、隱秘的、強大如同神靈的存在?是儀式里必須小心規避的危險源泉?奧黛麗很快回想起了朋友們想嘗試又不敢嘗試某些古怪儀式時的感嘆,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比她知道更多,了解更多的阿爾傑.威爾遜則發自內心的顫慄起來:

“如果愚者設計的儀式魔法真能指向他,讓他接收到我們的請求,那,那就必須用祂來尊稱了,用這個形容神靈和類似存在的第三人稱敬詞……”

“真是幸運啊,真是足夠明智啊,我一直表現得很配合,沒做一些愚蠢的事情,即使試探,也在正常範圍內……”

“他也許是哪位古老的、隱秘的、恐怖的存在,只不過沒用原本的面貌和真正的名稱出現於我們眼前……原初的魔女,隱匿的賢者,還是好幾個神秘教派共同信仰的真實造物主?”

阿爾傑明白自己現在看到的愚者不一定就是他真實的形象,對方甚至不一定有性別,不一定是人形生物。

克萊恩一手扶額,一手輕敲青銅長桌邊緣,敏銳察覺到了“倒吊人”和“正義”的變化。

但他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給出一切都在預料中的狀態,自顧自地繼續說道:

“我祈求您的幫助。”

“我祈求您的眷顧。”

“我祈求您讓我擁有一個好夢。”

“深眠花啊,屬於紅月的草藥,請將力量傳遞給我的咒文。”

“金手柑啊,屬於太陽的草藥,請將力量傳遞給我的咒文。”

……

他一句句描述完屬於另一種格式的咒文,末了笑道:

“女士,先生,記住了嗎?”

“啊……”奧黛麗輕呼一下,連忙捂嘴,開始認真回想。

靠着“觀眾”的強大記憶力,她很快便記錄完畢,並出口重複,以求確認。

阿爾傑則表現得比她正常很多,不管心裡怎麼想,手中的鋼筆始終未曾停頓。

克萊恩肯定了奧黛麗的記錄後,微微一笑道:

“這個嘗試如果成功,那下次就可以稍微修改咒文,達到我們想要的目的。”

“最遲不超過周三,我希望你們能找空閑完成這個儀式。”

他打算周四晚上再次進入這裡,確認儀式魔法是否有效果。

——之所以不讓“倒吊人”和“正義”直接祈求“缺席”,是因為克萊恩擔心這無法分辨他們是真的想“請假”,還是嘗試儀式魔法的結果,到時候是拉還是不拉呢?

“遵循您的意志。”奧黛麗和阿爾傑收斂情緒,恭聲回答。

“按照倒吊人上次的提議,正事之後是閑聊階段,誰先開始?”克萊恩給出請的手勢。

奧黛麗沉吟了一下道:

“愚者先生,您上次給出的考試篩選、事務政務分離建議,得到了不少議員的認同,也許,它真有可能變成實際,當然,以王國政府的效率,方案最快也要半年後才有可能出現。”

她並不擔心“倒吊人”會依據這件事情查到自己的身份,因為她只是偶然間,隨口地引導了兩句,並讓那些驕傲的夫人們以為是她們卓越的頭腦發揮了作用,讓她們迫不及待地去向她們的丈夫、她們的父親、她們的兄弟炫耀。

那一刻,奧黛麗覺得自己看見了一隻只開屏的金孔雀。

她相信那些夫人們會不斷地自我暗示,將這件事情的榮譽歸於本身,並徹底遺忘自己的作用,互相爭執是誰最先提出來的。

而用這種巧妙的方式改變王國的局勢,讓奧黛麗有種奇怪的成就感,似乎找到了“觀眾”也能影響戲劇情節的方式。

“但願如此。”“倒吊人”阿爾傑語氣嘲諷地回了一句。

他停頓幾秒,望了青銅長桌上首的愚者一眼,斟酌着語言道:

“最近幾十年,各個隱秘組織的活動次數呈增長趨勢,甚至出現了好幾個新生的、成規模的、有一定非凡力量的組織。”

你是想從我這裡打探出原因嗎?我都還沒開始接觸“非法組織”的資料……克萊恩只是笑了笑,沒有評論“倒吊人”的消息,轉而模稜兩可地說道

“有些古老的力量在蘇醒。”

比如安提哥努斯家族筆記所代表的力量……

“是嗎……”阿爾傑低聲自語,似乎想到了什麼。

克萊恩用目光掃過“倒吊人”,掃過“正義”,含笑說道:

“如果沒有別的事情分享,那今天的聚會就到這裡吧。”

“遵循您的意志。”奧黛麗和阿爾傑同時起身。

克萊恩手指滑動,斷掉了與深紅星辰的聯繫,看着兩道身影消失於巍峨大殿。

他站了起來,轉至本身高背椅,也就是青銅長桌最上首座位的背後,望向那裡的星座符號。

璀璨的星辰勾連出了一個古怪的符號,不在克萊恩目前神秘學知識範圍內的符號。

他仔細辨認一陣,從裡面看出了象徵隱秘的“無瞳之眼”,又看出了象徵變化的“扭曲之線”,兩者各自缺少了一部分,互相重疊着,形成了新的象徵符號。

“不完整的隱秘,不完整的變化……加起來是什麼意思?”克萊恩皺眉低語,暫時想不出答案。

他收回目光,繞着恢弘、古老的神殿行走,視線沒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我當初就是那麼隨便一想,只給出了粗略的概念,根本沒具體描述宮殿、長桌和椅子的形狀……那它們的樣子是依據什麼而來的?最優化選擇?初始範本?或者現實映射?”克萊恩看着看着,突地想到了以前忽略的一個問題。

哎,不得不說,作為一名鍵盤強者,我在很多事情上確實缺乏經驗,不夠敏銳,以至於後知後覺……有了這樣的自我檢討,克萊恩在灰霧之上、神殿四周的區域認真做起了檢查,但沒有找到其他生物,也沒有發現別的詭異。

至於更遠處的,彷彿無邊無際的虛幻地方,他暫時不敢深入,怕徹底迷失在那裡。

“呼,這裡果然充滿了神秘……等我更加強大,不知道會不會有新的變化……”克萊恩嘆了口氣,展開靈性,包裹自身,模擬出急速下墜的感覺。

一切飛快流逝,各種幻影支離破碎,他穿透灰白霧氣,看見了現實世界,看見了自己卧室內的書桌、窗帘和衣帽架。

…………

貝克蘭德,皇后區。

奧黛麗看見了牆上掛着的油畫,感受到了天鵝絨枕頭的柔軟。

她沒有立刻起身,而是認真回味了一遍今天的聚會,就像在看重新上演的戲劇。

“愚者先生說嘗試那個儀式的時候,給出神秘主宰、黃黑之王等描述性咒文時,他的語氣有一定的自信……自信……”無聲分析的奧黛麗突地吸了口氣,身體隱有顫抖。

算了,既然無法對抗,那就不去考慮……愚者先生一直表現得都很和善,應該是守序的存在……奧黛麗的心情飛快變好,想到了自己的扮演,想到了魔葯反噬的微弱。

她哼了段輕快的旋律,離開大床,向著門外行去,並主動調整狀態,化身“觀眾”。

打開房門,她看見了對面路過的女僕,看見了對方手上的老繭,臉上的曬斑,以及諸多類似的細節,這能讓她推測出不少事情。

就在這時,奧黛麗忽有感應,忙扭頭望向了背離陽台的陰暗角落。

她看見金毛大犬蘇茜蹲在那裡,靜靜地觀察着自己,就像自己觀察女僕。

女神啊……奧黛麗嘴角一抽,好想掩住臉孔,長長嘆息。

…………

蘇尼亞海上,被重重保護的船長室內。

阿爾傑清醒過來,發現周圍並沒有任何變化,就像什麼事情都未曾發生一樣。

他嘆了口氣,於心中自語道:

“一位古老的存在嗎?”

…………

脫離儀式的克萊恩拉開窗帘,拿出筆記本,又一次開始了書寫。

他回憶着羅塞爾大帝幾份日記的內容,通過這樣的記錄,加強着印象,免得將來出現遺忘。

寫完之後,他看了一遍又一遍,可最終還是將默寫出的筆記撕毀,燒了個乾乾淨淨。

每周這麼來一次,應該就不會忘記關鍵點了……只不過,隨着時間推移,任務會越來越繁重……可惜啊,暫時沒有別的好辦法,我可沒學過密碼學……克萊恩收斂思緒,活動了下頸椎,打算出門去占卜俱樂部。

——“占卜家”在不同人心裡,有不同的標準,誰也無法說別人一定錯誤,所以,克萊恩並不清楚什麼樣子的“占卜家”才最符合“魔葯”的需求,只能通過一次次實踐來校正,來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