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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吧……難道阿茲克先生就是所謂的初代拉姆德男爵?這可是一千四五百年前的人物了……不對,怎麼肯定畫像上的人是初代拉姆德男爵……克萊恩盯着那副油畫,腦海一陣混亂,就像突然發現身邊的人全部變成了怪物,或者整個世界只是神靈的一場夢境。

他猛地抬起頭,盯着面前的黃髮中年,伸手從腋下槍袋裡取出左輪,沉聲說道:

“這不是古董。如果你不說清楚情況,我將以詐騙罪逮捕你,起訴你!”

他才不管起訴是否歸屬警察部門,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恐嚇對方,獲得信息!

與此同時,克萊恩輕叩左邊牙齒兩下,開啟靈視,監控起目標的情緒顏色變化。

黃髮中年嚇了一跳,驚恐含糊地回答道:

“不,我也不知道它是不是古董,不,我聽說它是古董,但我並不懂這些,真的不懂,我甚至不認識多少單詞。”

他眼珠轉動,四下張望,似乎想要呼救。

但就在這個時候,他看見克萊恩調整了轉輪和扳機,擺出一副要擊斃反抗中的嫌疑犯的模樣。

他刷得一下挺直腰背,再也不敢到處亂看。

“你從哪裡得到的這幅油畫?”克萊恩內心沉甸甸地問道。

黃髮中年嘴唇翕動,討好着笑道:

“警官,這是我爺爺從古堡里找到的,四十多年前,那裡的外牆和二樓房間倒塌,出現了一些物品,以前的人沒能找到的物品,其中就有這幅油畫,不不不,不是這幅油畫,原本的油畫已經很破爛了,根本沒法保存,我爺爺就請人模仿着畫了一幅,嗯,就是你剛才看到的這一幅,我並沒有騙你,四十多年前的油畫確實能算古董……”

“那你確定這是初代拉姆德男爵的肖像?”克萊恩摩挲着扳機,讓對方的視線不敢有絲毫移動。

黃髮中年呵呵笑道:“我並不確定,但我推測是。”

“理由?”克萊恩差點被對方的無恥逗笑。

“因為油畫上並沒有標註名稱。”黃髮中年難得正經地回答,“就像我被人叫無賴格瑞,我父親被稱呼為捲髮格瑞,而只有我爺爺是真正的格瑞一樣。”

……克萊恩無聲吐了口氣道:

“你爺爺呢?”

“在墓園裡,他埋在那裡已經快二十年了,他的旁邊是我父親,三年前下葬的。”黃髮中年非常老實地回答。

克萊恩又從別的角度問了一陣後,當著黃髮中年的面調整手槍轉輪,將它放回了腋下槍袋內。

收起警官證件,穿着黑色薄風衣的他轉過身體,雙手插兜地走向旅館位置,在兩側房屋內透出的微弱燈光里沉默前行。

“不確定肖像是否屬於初代拉姆德男爵……不知道小鎮有沒有古堡的確切歷史記載……”

“但無論怎樣,畫像上的那位先生都肯定是古代人,至少一千年前的古代人……”

“他和阿茲克先生除了髮型,幾乎一模一樣,這就是所謂的轉世?”

“當初阿茲克先生放棄貝克蘭德其他大學的職位,來到廷根,或許就有殘餘本能的驅使……”..

“嗯,還有另外的可能,比如,肖像上的那位就是阿茲克先生,阿茲克先生就是他!”

想到這裡,克萊恩悚然一驚,險些被前方的台階絆倒。

他在被破壞的煤氣路燈之下來回踱了幾步,結合信息大爆炸時代的見識,根據剛才的猜測做着更進一步的分析:

“阿茲克先生因為某種原因變成了不死生物,比如吸血鬼,所以從古代活到了現在?”

“不對,哪有古銅色皮膚的吸血鬼……”

“而且我和阿茲克先生握手的時候,能清晰感覺到他的體溫,感覺到他體內有鮮血在流淌。”

“他雖然討厭南方的炎熱,但並不害怕太陽,曾經頂着烈日,和別的老師組隊賽艇……”

“嗯,還有這麼一種可能,阿茲克先生的序列魔葯或者別的因素,帶給了他漫長的生命,而代價就是失去記憶!嘶,考慮到他那完全不同的一場場夢境,是否可以假設他的記憶遺失是循環的?每隔幾十年,他就會遺忘過去,獲得新生,而那一場場夢境就是曾經的他所經歷的一次次真實人生……呵呵,我好像看過類似……”

“要驗證這件事情,光靠占卜可不行,必須找到阿茲克先生那一次次人生存在過的痕迹,沒有童年少年,直接從成年開始的痕迹!”

大膽假設小心求證的克萊恩開始傾向於自己的後一種猜測,但“轉世”的可能暫時也無法排除。

他收斂住亂糟糟的念頭,認真考慮起是否要將這件事情通報隊長鄧恩:

“如果阿茲克先生真是活了一千多年的古代非凡者,那他的實力將比我想象得更加強大……”

“他之前提醒我是善意,但我找到他過去的線索後,他是否還會保持善意就很難說了……”

“但阿茲克先生一直對我很好,貿然引入值夜者有不小可能危害到他……”

“呼,去灰霧之上排除干擾地佔卜一次,這才是占卜家最應該做的選擇!”

克萊恩做出決定,加速返回了旅館。

趁鄧恩和弗萊還未回來的機會,他花費蘇勒,重新開了一間房。

進入房間,克萊恩藉助“聖夜粉”製造出靈性之牆,然後逆走四步,穿透瘋狂的囈語,來到灰霧之上。

那巍峨宏偉的宮殿安靜屹立,古老而斑駁的青銅長桌和二十二張高背椅沒有絲毫的改變。

克萊恩坐到最上首,讓面前浮現出黃褐色羊皮紙和黑色圓肚鋼筆。

他拿起鋼筆,認真書寫道:

“應該將阿茲克先生的事情告訴鄧恩.史密斯。”

緊接着,他解下左邊袖口內的黃水晶吊墜,做了一次靈擺占卜。

這次靈擺占卜的答案是逆時針轉動,是“不應該告訴”!

放下黃水晶吊墜,一向從心的克萊恩想了幾秒,決定再換“夢境占卜”嘗試一下,務求穩妥。

這一次,他的占卜語句變成了“在值夜者內部隱瞞阿茲克先生相關事情的後果”。

拿着羊皮紙,默念完七遍,克萊恩往後一靠,藉助冥想,進入了沉眠。

他在那虛幻、朦朧、支離的世界裡看見了自己,看見自己正在一片血海里掙扎着下沉。

這個時候,一隻手伸了過來,將他從血海中拉起,而這隻手掌的主人正是膚色古銅、耳朵附近有細小黑痣的阿茲克。

畫面破碎又重組,克萊恩看見自己置身於了一座黑暗陰冷的陵寢內,周圍的棺材一具具敞開。

阿茲克站在他的身邊,凝望着最前方,似乎在尋找什麼。

就在這時,克萊恩一下退出了夢境,重新看見虛幻、灰白、無垠的霧氣。

“剛才夢境的象徵意義是,如果我替阿茲克先生隱瞞相關的事情,那將來我陷入某次危機的時候,會得到他的幫助,呵,這危機可能正是因為幫忙隱瞞才出現的……最後的畫面是什麼意思?我將和阿茲克先生一起探索某處陵寢?嗯,陵寢或許有另外的象徵意義……”克萊恩雙手交叉,抵住下巴,解讀着剛才“夢境占卜”的內容。

結合先前靈擺法的結果,他已經決定不向隊長彙報自己的猜測,只大概提一句,有位鎮民拿出了據說是初代拉姆德男爵的肖像,這和霍伊大學的歷史教員阿茲克頗為相似——克萊恩無法肯定鄧恩會不會從別的地方聽說這件事情,所以必須交待一下。

當然,沒有阿茲克的訴說,不知道他那一場場奇怪的夢境,與對方並不熟悉的鄧恩很難聯想到什麼,克萊恩甚至懷疑隊長已經不太記得阿茲克教員的長相了。

想到這裡,他收斂住想法,打算離開灰霧之上,可就在這個時候,他發現那顆安靜許久的深紅星辰再次出現微弱的收縮和膨脹。

克萊恩頗感興趣地延伸靈性,重又看見了之前那位說巨人語的少年,看見他跪在一個純凈的水晶球前方。

這位少年依舊穿着不同於北大陸各國風格的黑色緊身衣,容貌模糊而扭曲,只隱約呈現出棕黃色的頭髮。

他跪在那裡,語氣異常痛苦地不斷祈求着。

克萊恩側耳傾聽,靠着總算入門的巨人語勉強聽懂了對方在說什麼:

“偉大的神靈啊,請重新將目光投向這個被您遺棄的地方。”

“偉大的神靈啊,請讓我們這些黑暗之民擺脫那宿命的詛咒。”

“我願意將我的生命奉獻給您,用我的鮮血取悅您。”

……

被遺棄的地方……黑暗之民……偉大的神靈……克萊恩默念着這幾個關鍵詞語,忽然想起了“倒吊人”提過的一個地方:

“神棄之地!”

羅塞爾的日記里也曾經提到過!他還派出了船隊尋找,但沒有收穫……克萊恩眼睛微眯,不知道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

他手指敲着青銅長桌的邊緣,三下之後,有了決斷,伸出右手,觸碰向那顆虛幻的深紅星辰。

那團深紅立刻爆發開來,光芒如水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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