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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兵好似趕羊一般,將糧隊逼回駐紮之地後迅速圍起來。

“梁二,原來是你,”徐大一眼就認出與王領隊對峙的人。

梁二抬眼,瞧見徐大,頓時一樂。

他一夾馬腹,悠悠來到帳篷前,笑嘻嘻的道:“呦,這不是徐家未來的家主嗎,有些日子沒見,你可還硬朗?”

徐大錯了下牙。

他好端端的站在這兒,自然是身體康健。

梁二見他不吭氣,便轉頭來到糧車邊,直接用鞭柄一紮,就把糧袋破個口。

麥粒簌簌的從破口流出,梁二跳下馬,順勢將麥粒接住,放在嘴裡咬了咬,嘖道:“這都是今年的新糧啊,不錯,能趕上軍糧了。”

徐大眯了下眼。

王領隊昂着下巴,冷聲道:“梁二郎,你別太過分。”

梁二挑眉,無所謂的笑笑,“我就過分,你能拿我怎樣?”

柳福兒拿眼看梁二。

此時他還是一臉黃沙,渾身泥猴的樣子,可在柳福兒眼裡,他還是略微的有那麼點可取之處的。

比如,氣人這方面,他就做得不錯。

“我這人呢,有個優點,”他道:“不吃獨食。”

“這糧給你們留一半,餘下的我就笑納了。”

王領隊氣得滿臉通紅,指着他道:“梁二郎,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我徐家牽制,黃賊早就殺上汴州,直搗皇城了?”

“知道,”梁二拉長了調子,道:“所以才給你們留一半,別不知足。”

梁二一個呼哨,騎兵們呼喝着殺將過去,趕了車夫,就套車趕馬,全如入無人之境。

柳福兒一見不好,趕忙拉着王二就往老常那邊跑。

開玩笑,有什麼樣的頭子,就有什麼樣的兵,她可不想被魚池之殃了。

徐四見她跑遠,忙道:“大郎,過來。”

柳福兒看他一眼,腳下跑得越發的歡了。

徐四抿着嘴,皺眉望漸漸遠去的她。

當看到她與老常和婦孺們站在一起時,他眼底微黯,明了柳福兒是棄了自己,選擇那些婦孺。

柳福兒別開眼,沒有看他。

平心而論,徐四待她以誠,事事寬容,實在是極好的。

可柳福兒與旁人不同,她是魂穿來的,本就嚴重缺乏安全感,時下又是亂世,這羹讓她不安加劇。

徐大的頤指氣使和徐四的輕易放棄讓柳福兒明了士族對地位低過自己的人是何態度,她感覺沒有半點依靠,也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淪為棄子。

梁二順着徐四的視線望了眼,只瞧着個白面弱雞並一老一少,並沒什麼出奇。

他招呼騎兵們走人。

徐大豈肯看着糧草損失,他想要阻攔,徐四深知梁二性子,忙扯住他。

王領隊領會徐大意思,立刻衝出來喝令眾人將梁二等人攔下。

梁二一聲冷笑,“誰要敢攔,就給我打,打不死回去吃軍棍。”

騎兵們立刻解下佩刀,個個兇狠如狼的盯着靠近自己的腦殼。

徐家護衛臉色發白的往後縮腳,誰都不懷疑這些人會直接給自己開瓢。

徐大皺緊眉頭,這般沒有膽氣,如何上陣殺敵。

他冷然喝道:“再退就以軍法論。”

這下,徐家的護衛便不能再退,卻也不敢進。

眾人各自拔出佩刀,彼此對峙着。

隨着時間的推移,氣氛逐漸緊張。

眼見一場大戰一觸即發,官道邊,負責警戒的騎兵疾奔而來,“參軍,有大股流寇過來。”

梁二轉頭,道:“多少人?”

騎兵答:“目測千餘人。”

“住手,”徐大立刻喝令,徐家人很聽話,都抽手後退。

梁二用左手食指擦了擦鼻尖,道:“不打了?”

他呵呵笑道:“眾將都有了,咱們撤。”

他扯了韁繩,就要跨馬。

梁家那些騎兵也都往外去。

“梁二,”徐大狠瞪眼。

從打一開始,他就被梁二各種的不放在眼裡,此時也說不出什麼求援的軟話。

徐四忙上前,溫言道:“二郎,徐家如今有難,你不會袖手不理吧?”

梁二呲出一口白牙,道:“我是不想袖手的,只可惜我身負軍令,”他做出心有餘而力不足的樣子道:“將士們要吃飯,我不能讓他們餓肚子打仗。時間緊急,我也沒奈何呀。”

徐四抬眼去望遠處曠野,一片黑壓壓的人正往這邊而來。

他看了眼徐大,道:“你我兩家幾代交情,我家有糧,與你家有何異?”

徐大側目看徐二,又極快收回目光。

梁二笑眯眯的看徐大面頰抽搐,滿意了。

他一擺手,道:“所有人分三個列隊,一隊在前驅離,二隊尾隨殿後,三隊在旁策應,但有造次,就地格殺。”

騎兵們很快成三個隊形,十分有序的策馬奔出。

馬蹄嗒嗒遠去,柳福兒一直望陣容齊整的騎兵背影,暗嘖梁家果然治軍有道。

她瞄了眼梁二,想想王二所說的那些糧食。

他們這幾百口裡,能打能斗的沒幾個。

白馬寺的糧食是多,可他們要想拿到,卻不知要費多少勁。

倒不如借梁家之力,剷除賊匪,他們兩下一份,各自得利。

柳福兒拉了老常,低聲道;“去跟咱們的人說,就帶必備的,那些鍋碗都扔這兒。”

“不帶,以後用什麼?”

老常問她。

柳福兒道:“白馬寺不是有嗎?咱們待會兒要輕裝簡行,帶着那些,她們能跑得快嗎?”

老常看她一眼,去找孟氏。

柳福兒挑了快平整的石頭,扶着王二站上去看遠處戰況。

黑壓壓的流民在梁家騎兵的驅趕下,很快向東偏移,且越來越偏。

柳福兒抿了嘴,微微的笑。

從這兒徒步兩天差不多就進淮南了。

帳篷邊,徐大低罵了句“狗奴,”發狠說要給他好看,便折身進帳篷,來個眼不見為凈。

徐四皺着眉頭,無聲一嘆。

淮南如今的情況不好,如果再加上那些流民,只怕這裡的婦孺就真的不能再帶了。

他轉眸去看柳福兒,雖然沒有說什麼,面上卻有着難色。

柳福兒微微翹起嘴角,示意他去一旁。

徐四望了眼帳篷,見兄長正坐在榻上,背對門口生氣,便與柳福兒轉去一旁。

“四郎”

“大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