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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沿着寬敞的官道一路疾馳,劉大郎和柳福兒安逸的窩在被子里,眼望順風瞟向後面的黃塵,隨口閑聊。

劉大郎問:“郎君,還沒說你要找什麼?”

“一塊魚佩,”柳福兒淡淡道。

劉大郎轉着眼睛,道:“長輩所賜?”

柳福兒笑了笑,沒有答話。

劉大郎摸摸鼻子,頂着明顯的冷淡,繼續道:“我剛才瞧見那位小將的刀上有個梁字,我猜,你們該不會是梁節度使麾下的吧?”

“你知道梁帥?”

柳福兒終於正眼看他。

“聽我娘舅說的,”劉大郎道:“據說梁帥用兵如神,麾下戰將如雲,個個都好生厲害的。”

“馬屁拍的不錯,”柳福兒道:“不過你拍錯地方,”她斜周小六一眼,道:“你該跟他們說。”

“那就是了,”劉大郎興奮的晃悠着,險些把柳福兒搭在肩上的被子扯落。

“你那麼高興做什麼?”

柳福兒斜他一眼,把被子拉好。

劉大郎笑道:“我娘舅年輕時曾有幸隨梁帥清剿外過賊,可惜後來負了傷,這才歸家。我自小聽說梁家軍,早就想一睹真顏了。”

柳福兒呵呵的轉過頭。

等到歇息吃飯的空檔,柳福兒叫來梁二。

梁二隨父征戰多年,也曾參加多場大戰,對部屬也算了解。

一番細問,梁二表情和緩下來。

柳福兒就知道,這是對上號了,便道:“既然都是同僚,那就好說了。”

“我們不方便進城,”她道:“你寫封信,邀管縣丞出城聚上一聚。”

劉大轉眼看柳福兒。

柳福兒微笑。

周小六瞄了眼柳福兒,趕緊翻出筆墨紙硯,鄭三則將車板收拾出來。

眾人的默契讓劉大知道,只憑自己一面之詞,他們是不會完全相信的。

他知趣的上前磨墨,一蹴而就。

梁二拿過來,等墨跡幹了,遞給周小六道:“你去一趟。”

“是,參軍,”周小六利落上馬,揚鞭而去,其後唾棄一道長長的黃塵。

鄭三把筆墨等物重又收拾妥當,梁二拍拍劉大,拉他坐去卸下來的車轅旁。

坐定後,他吩咐幾分騎兵去附近看看,能不能逮個野兔野雞一類。

鄭三瞧他這架勢是要長待的意思,便將氈毯卸下來,鋪在地上,以便兄弟們輪流休息。

另外一些則去周圍弄些柴火,沒多會兒便點起了火。

柳福兒拿來瓦罐,倒水放葯,架在火上熬。

待到澀澀的葯香浮動周圍時,負責打獵的幾人都提着收拾差不多的野雞野兔過來。

柳福兒確定火候到了,便把瓦罐撤了,騰出地方。

劉大趁着柳福兒沒注意,把打聽來的消息告知梁二。

梁二有些奇怪,卻也沒有在意。

以魚為形的玉佩數不勝數,他自己就有好幾塊。

他叮囑劉大,說話就要算話,一定要把玉佩找到,交給他。

夜幕時分,眾人團坐在火堆旁,吃着烤肉,就地安寢。

待到天色將明,眾人便動作起來。

因着周小六不在,鄭三暫時擔當車夫。

一行人往武安方向挺進,待到將將能看到城池的距離,一單騎飛奔而來。

待到近前,柳福兒定睛,認出是周小六。

周小六快步來到梁二近前,拱手道:“稟參軍,昨日黃昏,城門守衛已將信收入城中,直到此時,城裡都未有異動。”

梁二挑眉。

看來,這個管大郎到還能沉得住氣。

他道:“你繼續留守,到了約定時間,他若未出現,不必滯留。”

周小六領命,重又上馬,遠去。

梁二轉頭看看四周,指了不遠的樹林,道:”就去那兒吧。”

眾人驅馬入林,迅速進入布防準備。

劉大眨巴着眼,看着才一進去,就有兩個攀上高樹,當起了瞭哨。

鄭三將車趕到樹林的正位,等柳福兒和劉大下來,才把車卸了。

又幾息,有人從裡面出來,道:“稟參軍,發現三條踩出來的小路,可以確定最近兩天都有人走過。”

梁二點頭,道:“就地歇息。”

眾人很快散開,柳福兒發現劉大愣神,便拐了下,“你不是一直想要見見梁家軍的風采嗎?怎麼著,驚着了?”

劉大幹笑一聲,蔫蔫的尋了個樹根坐下。

柳福兒淺勾嘴角,從褡褳拿了胡餅,遞給他,又去給梁二送去。

梁二一早瞧見兩人竊竊私語,便道:“他說了什麼?”

柳福兒笑着搖頭,道:“待會兒讓兄弟們警醒些。”

“我有數,”梁二把手指放在嘴邊,打了幾個短短長長的呼哨。

響亮的哨音在林中回蕩,待到消散,周圍已是萬籟俱寂。

秋日的陽光露過已然稀疏的枝葉照射進來,緩緩的熏染上一點暖意。

就在眾人都有些懈怠之時,遠處出現兩個黑點。

瞭哨仔細查看半晌,扭頭喊道:“參軍,小六帶着人來了。”

梁二睜開眼,淡聲道:“帶了多少人?”

瞭哨看了會兒,道:“就一個。”

梁二從地上起來,微挑着眉毛,道:“走,去迎迎管縣丞。”

劉大笑呵呵的跟着,似乎並不知曉早前柳福兒的防備一般。

這反倒讓梁二高看他些許。

眾人出了林子,才一上官道,就見管大郎與周小六一前一後過來。

還沒到近前,管大郎便拱手闊步行來,待到兩三步外,便長揖一禮,道:“仁勇校尉管大拜見梁參軍。”

“管校尉快快請起,”梁二忙長揖回禮,道:“二郎見禮了。”

管大郎忙扶住梁二,兩人抱臂起身,四目相對,均漾出絲絲笑意。

初次見面的生疏頃刻間消散,距離一下子近了許多。

眾人簇擁着兩人進入樹林。

盤膝坐定,梁二單刀直入,言簡意賅的表示邊關此時缺糧,繼續救急。

管大沉吟半晌,沒有開口。

柳福兒道:“你在此偏居一隅,可能還不知曉。如今的中原各處戰亂頻起,各地節度使勸都囤兵自重,即便邊關危在旦夕,也都推諉着,不肯應敵。唯有梁帥憐惜百姓,不忍其流離失所,慨然帥兵以抗。”

管大微微點頭,以他的了解,梁帥是會做出這樣的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