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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五瞄了眼下方,並不着急,反而還戲謔的看梁二。

梁二氣怒,卻不得不抬手阻了周小六等人。

杜五滿意一笑,道:“參軍不但驍勇還很善解人意。”

梁二冷聲道:“你想要什麼?”

杜五一勾嘴角,“參軍這麼快就忘了?”

他側頭看了眼水面。

梁二道:“你把他放了,這船糧歸你。”

杜五呵笑,“你不說我都忘了,”他冷聲道:“讓你的人都下去。”

梁二瞄了眼他手裡的刀,朝下擺了擺手。

“參軍,”鄭三哪裡肯依,忙要上來。

“我說下去,”梁二眉頭一皺,怒聲喝道。

周小六偷偷瞄了眼上面,柳福兒趕忙抓緊機會示意。

周小六瞭然,立馬扯了鄭三,帶着其他人下去。

杜五悠哉的晃到欄杆邊,見周小六等人果然已經退到甲板上,便道:“你們參軍說了,下去,沒聽懂嗎?”

梁家眾人先是一怔,很快明了他的意思,鄭三滿臉怒容。

他們這些人里會水的只有寥寥幾個,且還都是半桶水,便是游到河岸邊也都勉強。

杜五這般,就是要讓他們都死呢。

周小六望了眼樓上,做出畏水的樣子,道:“杜郎君,可否容我們放下一疾行舟?”

杜五笑眯眯的看他們,把玩着手裡的佩刀,良久才道:“不可以。”

周小六嘆了口氣,來到船舷邊。

“小六,不行,”鄒三趕忙扯住他。

小六抬眼,卻只看到杜五半側着身,可惡的笑。

他搖搖頭,只能笨拙的爬到船舷上,鬆手往下跳。

一聲重物落水的撲通聲響起,鄭三崩潰的撲倒船舷邊,邊喊周小六的名字,邊跨過船舷。

其他騎兵急忙拉住他,連聲勸慰。

鄭三開始還不肯依,堅持要跳下去救人,但隨着眾人的苦口婆心,鄭三鬆動。

就在他準備折返,也不知是誰手鬆了,鄭三重心沒能找准,一個手滑,掉進水裡。

梁家眾人驚呼着,亂成一團。

杜五撐着欄杆,笑得前仰後合。

鄒大見狀,不由也起了一點好奇。

他歪着腦袋想要去看,手也不自覺的往邊上偏了偏。

但也只是一瞬。

就在他準備將刀架好之時,柳福兒一把鉗住他手腕,一翻一捏。

鄒大手裡的佩刀噹啷一聲便落在地上。

接着,柳福兒用力一扯,將他架在肩頭,一個側轉,鄒大便在空中畫個弧線,摔倒在地。

柳福兒利落的一個翻轉,把鄒大手臂一扭,迫使鄒大平趴在甲板上,而後以膝頭頂在他脊椎上,道:“還愣着幹嘛。”

梁二哦了聲,壓住因柳福兒突然爆發而引起的震驚,一個箭步衝去正要衝來的杜五跟前。

杜五大驚,急忙揮刀就砍。

但他哪裡是自小就在刀光箭影里求生的梁二對手,兩個回合不到就已顯出頹勢。

這廂,柳福兒已經徹底制服鄒大,並以腰帶將他的手腳困在一處。

正要起身,梁二已打飛杜五的佩刀,並將刀架在杜五的脖子上。

柳福兒笑着贊了句不錯。

梁家的騎兵們並沒錯過這場交戰,見梁二佔了上風,便招呼會水的救人,餘下的則衝上來幫忙。

忽然身後划過一縷涼意,柳福兒下意識側身,卻見梁二面色大變的喊着當心,同時人也飛撲過來,將她壓在身下。

堅硬的地板略微硌着肩胛,身上溫暖的軀體一顫,渾身肌肉猛地一僵,耳畔傳來梁二壓抑的悶哼。

“參軍,”柳福兒下意識的覺得不對,她大叫一聲,才一抬手,就覺一縷溫熱自胸腹之間流過。

柳福兒急忙歪過頭看上方,鄒三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

眼見他解救被捆縛的兄長,杜五正提起地上的佩刀過來,柳福兒用儘力氣將梁二推開些。

只見梁二面如金紙,早已不省人事。

“參軍,”柳福兒大怒。

兩家爭糧,的確時有損傷,但她從來都沒想過害他或者徐九的命。

柳福兒將梁二推開一點,如靈巧狸貓從梁二腋窩處鑽出,在杜五揮刀看來之前,滾到他腳前。

杜五深恨柳福兒適才的舉動讓他先機全失,他當即改變方向,直劈柳福兒的背脊。

感覺到杜五的殺機,柳福兒一咬牙,雙手緊抱他腳踝,以肩膀為支撐,想要將他扳倒。

杜五沒料到柳福兒竟然耍起了無賴,他趔趄了下,很快站穩,再度砍去。

此時,其他騎兵已奔上二樓,看到梁二生死不知和柳福兒的險境,忙趕去救人。

鄒三與鄒大見到眾人,急忙拉住打算奔柳福兒腦袋去的杜五,並費了好大力氣把柳福兒扯開,道:“郎君,時不我與,還是再尋機會吧。”

杜五還遲疑不定,心裡還想要再給梁二補上一刀。

柳福兒陰冷的盯着他,手悄悄摸上鄒大不慎落下的佩刀。

鄒三見勸不動杜五,便跟兄長使了個顏色,兩兄弟一左一右夾起杜五就往最靠近水面的欄杆奔去。

柳福兒正好握實刀柄,她連翻幾個滾地龍,在欄杆前追上三人。

看到距離自己最近的大腿,她想也不想直接砍去。

刀鋒划過皮肉,砍在堅硬的骨頭上,杜五凄厲長嚎,划著拋物線落在水裡。

鮮血隨着他的落下,簌簌落在一層和二層的甲板上。

柳福兒靠着欄杆喘着粗氣。

騎兵里總是跟着周小六的全四小心湊來。

柳福兒看他一眼,撐着地面想要起身。

奈何她此時已手腳酸軟,努力幾次也還是不成。

全四便將她扶回艙室。

將要進門,柳福兒擺手道:“去看看參軍。”

全四又扶她去隔壁。

此時梁二的上衣已經被騎兵們劃開,精瘦的背脊上,一道從肩胛直到腰際的刀傷深可見骨。

騎兵里,略懂醫術的谷林正撕扯着帷帳,並以其來緊緊的捆在傷處。

鮮血從傷處汩汩留下,快速洇濕麻布,柳福兒急道:“葯呢,不用上藥嗎?”

谷林將傷口徹底捆好,才道:“傷口太大,葯根本上不上去,只能先止血。”

柳福兒走過去,看還在洇濕的麻布,道:“這能行嗎?”

谷林點頭,道:“戰場上,我們都是這麼處理的。”

他道:“只要挺過去,就好說了。”

柳福兒見他說得篤定,便轉眼看面朝外,面白如紙的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