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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又過兩天,媯州來信。

早前遞出去的橄欖枝,有迴音來了。

梁二大喜,忙去尋柳福兒。

司空八郎正好在,聞言便哼:“該說的,義妹不是都已經說過了嗎?”

“我兄妹既非朝廷之人,也非軍中之人,跟我們說這些,做什麼。”

梁二被噎了夠嗆,卻連怒都不能,只好轉眼去看柳福兒,無聲詢問。

柳福兒但笑不語,盡情享受有人撐腰,有人出頭的感覺。

得不到解答,梁二很是鬱悶,他低頭道:“我還有些軍務,就去忙了。”

柳福兒點頭,目送他離開。

司空八郎等梁二邁過門檻,便哼了聲,道:“你這性子也太好了。怎麼說,你也是個小娘子,小脾氣總要有點吧。”

他道:“你放心,以後誰要再敢讓你做這想那,你就跟大兄說,我給你做主。”

柳福兒笑着道謝。

梁二腳步一頓,反覆咀嚼這兩句。

待到來到臨時的官衙,他問一臉興奮跑來的周小六。

“你說,我平常是不是太依賴大郎了?”

周小六眨了下眼,不太確定的道:“還好吧。”

也不是經常,只是在有事的時候而已。

梁二抿着嘴,低頭看案幾。

鄭三從外面進來,道:“參軍,大郎可有說,接下來該怎麼辦?”

周小六聽了前半句,就趕忙擠眉弄眼。

奈何鄭三少了根筋,一口氣說完才發現好兄弟的眼色。

梁二抬眼,很是嚴肅。

“以後遇到事,先自己想法子。別總是指望別人幫忙,誰能一直一直的跟在你們身邊。”

周小六趕緊應是,喏喏的拉着鄭三去官衙後面。

梁二擰着眉頭,暗道:不然就聽大兄的,帶兵入北地,左右這邊有大兄幫忙盯着。

梁二叫來軍需官,清點糧草,靜等梁大傳信。

又幾日,梁二收到媯州來信,契丹來使不日將會折返。

梁二急忙喝令鄭三集齊閃騎營,並命軍需官備足了糧草,入夜出城。

梁二離開悄然無息,要不是司空八郎,只怕柳福兒還不知道梁二已經離城。

知道自己又被扔下,柳福兒倒也不太意外。

她瞄瞄自己還殘着的腿,吩咐仲六,“去把守城的叫來。”

司空八郎很是氣惱,連灌兩杯甜漿才哼道:“梁二實在狡猾,竟以這等行徑逼人就範。”

周小六疾步趕來,聞言立時給梁二抱不平。

“司空郎君,你這話可是有欠公允,我們參軍出城殺敵,怎麼就成逼人就範了?”

司空八郎瞪眼,“他帶着大軍,拍拍屁股走了。這城誰管?”

“最後還不是要義妹來頂?”

啥?

周小六眨巴着眼,看柳福兒。

柳福兒微笑解惑:“如今他是我義兄。”

周小六臉頰抽了下,語氣緩了緩道:“參軍只帶了閃騎營和半數鷹擊營,其他人都留守城中,以作萬一。”

柳福兒皺眉。

司空八郎臉色微變,道:“就帶那麼點人?”

周小六道:“這回你放心了吧?”

司空八郎深吸口氣,道:“這我就更不放心了。那麼點人,夠幹什麼,契丹人可是吃素的?”

“你趕緊的,再派些人追上去,這邊有我和義妹呢。”

司空八郎皺着眉頭道。

周小六詫異看司空八郎。

這態度變化得可有點快。

司空八郎面上一熱,有些掛不住的瞪眼,“還不快去。”

“大兄,”柳福兒攔了他,道:“參軍走時,有沒有說媯州那邊如何安排?”

周小六點頭,道:“中郎將會在後面接應。”

柳福兒皺眉,道:“不是參軍接應?”

周小六搖頭,道:“中郎將說,契丹人十分警惕,若他們派人怕會被察覺,沒有參軍事前在路上埋伏穩妥。且他們騎兵沒有參軍手底下的迅速,不如參軍直搗王庭,他在背後接應。”

柳福兒揪着手指,眉頭打結。

周小六見狀忙問:“大郎,可是不妥?”

柳福兒看他一眼,道:“媯州現正與契丹交好,便是為了暫時的合作,契丹也會維持和睦的假象。”

“咱們這裡卻是打開中原的大路,相比重兵吞駐,又有梁帥的武州。你說契丹人會把兵力放在哪裡?”

周小六面色微變,道:“可是咱們才剛重創了他們,應該不會這麼快再來吧?”

“也許吧,”柳福兒道:“不過要依我來提議,正應該中郎將出兵,由參軍接應,如此既可呼應咱們這裡,又能攔下追兵,豈不兩全其美?”

周小六垂了頭不語。

柳福兒笑笑,道:“好了,也許是我多想了,沒準契丹人已經被你們打怕了,就此偃旗息鼓了也說不定。”

周小六露出個難看至極的笑。

那群狗賊連年的打,連年的犯,都是記吃不記打的主。

回去前面,周小六便命守城兵士一時辰輪換,依然維持戰事警戒。

而在小院里,司空八郎問始終眉頭不開的柳福兒。

“你在擔心什麼?”

柳福兒回過神,笑了笑,道:“沒什麼,或許是我多疑。”

柳福兒以為,梁大不會沒想到她早前所說的可能,但他卻沒有規避。

這就很是耐人尋味了。

畢竟,梁二早前就立下大功,而今又駐守這裡,且成功擊退契丹,若再加上合圍王庭這一功勞,這軍功……

若加上直搗王庭之事,徹底重創契丹,那可就是潑天大功。

但若因他帶軍奔襲,導致檀州危急,剛巧梁大又至,順利守住,那麼梁二的功績只怕頃刻間就會打了折扣。

起碼在軍中老成的將士眼裡,臨危救城的才是穩重幹練的。

梁二雖然善戰,但太過魯莽衝動,不堪大任。

柳福兒緩緩的搓着手指,微微勾唇:“大兄,你去跟周小六說,注意鴿籠,一旦發現有人未經允許傳訊,就地扣押。”

司空八郎起身外行。

柳福兒將床帳落下,把自己的面容擋住,這才露出一點冷意。..

想想梁二對梁大的依賴和信任,柳福兒只希望是自己多疑了。

她合上眼,強迫自己入睡。

接下來的時間裡,也不知還有沒有這樣的安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