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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喝過,唐氏這才帶着丹桂過來。

看到柳福兒面色紅潤,沒有半分異樣,唐氏眼神一閃,又很快面色如常。

柳福兒起身略微一禮,便坐了下來。

唐氏回禮,又略微往下深蹲了蹲,道:“弟妹,早前是我鑽了牛角尖,一時被人利用,你不會生我的氣的,對吧?”

她話尾輕挑,言有所指。

柳福兒勾了勾嘴角。

帝都之事,她的確有愧。

但這愧疚絕不是對唐氏。

她淡淡的撇開眼,道:“阿嫂說得哪裡話,一家人嘛”

她話音略低,含糊着斷了尾音。

劉氏笑呵呵的,只覺得兩個兒媳這麼快就沒有芥蒂,正是一件好事。

她起身招呼兩人前往延壽居。

唐氏吸取教訓,不敢離柳福兒太近,只做與劉氏討論花房裡才栽種不久的花木。

柳福兒搭着赤槿的手,緩步慢行。

一路上,她都在端量唐氏。

猶記得早前兩人在花徑間的撕扯,柳福兒很清楚,當時她是含怒出手,那力道定然不輕。

唐氏貴為公主,那般被她羞辱,又怎會沒有芥蒂?

來到延壽居,虞氏瞧見柳福兒,忙讓她坐定,又道:“這兩天我口淡,讓人做了些酸酸的薇菜,你嘗嘗,若是喜歡,待會兒便拿回去些。”

柳福兒笑着道謝。

唐氏抿了嘴,坐去邊上。

飯食很快擺上桌几。

虞氏和劉氏雖然也在吃飯,可餘光都在瞄着柳福兒。

見她哪樣吃的多些,便記在心裡,想着吩咐廚下下次多備着些。

一碗湯餅過後,柳福兒停了筷子。

虞氏問:“吃好了?”

柳福兒點頭,道:“適才貪嘴,在阿娘那兒吃了好些甜糕。”

劉氏不滿,道:“哪裡有好些,不過兩塊而已。”

柳福兒彎唇淺笑,道:“阿娘那裡的糕點格外甜,兩塊已經盡夠。”

劉氏猝不及防被柳福兒撒了把嬌,面上忽的泛起一點熱氣。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轉開頭,道:“你若喜歡,我時常讓豆蔻送去些就是。”

“多謝阿娘,”柳福兒笑着回道。

虞氏笑眯眯看着時隔幾個月,才終於冰雪消融的婆媳倆,一直提着的心終於落定。

吃過飯,柳福兒帶着兩小瓮腌菜回了院子。

重槿檢查一番之後,道:“娘子,包娘子說讓你吃新鮮的最好,這些還是留着以後再吃吧。”

柳福兒道:“少吃些,應是不妨的,我才剛就着湯餅,酸酸脆脆,還挺爽口。”

重槿無法,只好把瓮拿廚房,準備做湯餅時,切一點,用作配菜。

時近正午,豆蔻過來送甜糕。

赤槿正準備端上桌,重槿攔下來道:“這東西哪能頂飢,我炖了葯膳,你先拿去。”

赤槿歪頭看她一眼,端了砂鍋走了。

待到晚些時候,她悄悄問重槿,“你該不會是怕娘子吃得順口,不吃藥膳了吧?”

“我哪有,”重槿瞪着眼睛否認。

赤槿呵呵的笑,一臉別想騙我的樣子。

重槿嘟嘴,只好道:“其實也有一點了,但更多的是小心。”

她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吃食上,還是多當心些才好。”

赤槿深以為然,道:“以後再送來什麼現成的,還是你我解決了為好。”

轉過頭,赤槿又原話說與柳福兒。

柳福兒立刻想到唐氏。

對於劉氏和虞氏而言,她肚子里這塊肉金貴無比,捧着寵着尚且不及,又怎會加害。

但對於唐氏,從她一系列的表現來看,她已經認定自己就是她的殺父仇人。

且自己還狠揍她一頓,新仇舊恨,她殺了自己尚且不及,又怎會突然的與自己和好。

事出反常必有妖。

柳福兒不敢大意,便在第二天過去請安時,提前吃得飽飽的。

落座之後,就只喝些熱水,並未動其他。..

唐氏過來,見她跟前盤子里的蒸糕依然完整,不由暗自錯了下牙。

待到延壽居時,柳福兒也言明已經吃飽。

虞氏知道孕婦愛餓又急嘴的毛病,也就不計較她的失禮,笑道:“那就喝些漿水,作陪好了。”

劉氏此時也分外的好說話,轉臉吩咐用溫水調些崖蜜來。

唐氏垂下眼,輕輕吐了口氣。

如此,也只能再想別的法子了。

時近臘月,唐皇嫁妹。

紅氈開路,十里紅妝,一路綿延到了劍南西川。

而在邊地,將士們在接連兩次勝仗之後,契丹結盟宣告破裂。

梁二傳書去行宮,表示確認契丹徹底退回了北地之後,才會回去。

唐皇很高興,此時已無外患,正可以遷宮回去。

他命梁帥在前開路,他與百官在後緩行。

梁帥擰眉,提議由周將軍清理帝都周邊,由梁大過來接應,而他則護在聖駕左右。

唐皇聽了很不以為然,道:“中郎將傷勢未愈,怎可來回奔波?且這裡距帝都並不遙遠,又有大軍守護,卿家有何擔心?”

梁帥無法,只得帶着萬餘人先行一步。

唐皇又命崔老尚書令負責還宮一事。

皇帝還宮,需要準備的事情極多。

一樁樁一件件,繁複冗長,容不得錯半點。

崔老尚書令到底上了年紀,在準備到一般時,終於累倒了。

山南西道節度使魏堰藉機請了差事,而後開始明目張胆的加大了賦稅,並以帝都宮室內無人為由,大肆徵召貌美的妙齡娘子。

只是一個地區的娘子再多,貌美的畢竟有限。

於是魏堰便把主意打到與山南東道臨近的地域。

時近年底,柳福兒被赤槿裹成個毛球的站在院子里風。

正要進去,就聽有人來報,蜀地故人求見。

柳福兒一怔,問:“來人可有說是誰?”

負責傳話的道:“來人姓管,是位娘子。”

柳福兒一笑。

在蜀地,她認識姓管的可就一位。

她道:“快請進來。”

想了想,她又示意赤槿道:“你過去過來。”

赤槿還第一次見柳福兒這般高興,不由對來人也升起了好奇。

她隨着傳話人來到角門,見只是個女童,身邊還有個婆子陪伴。

她上前見禮,並自我介紹。

女童怯怯的,行了個禮,便不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