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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房的門輕輕一響。

管娘子從門裡出來,

赤槿一笑,道:“好了,趕緊過去吧。”

小丫鬟一點頭,忙不迭的小跑過去。

對於這個被強塞來的丫鬟,管娘子只看了眼,便低下頭繼續走路。

因着赤槿幫忙,小丫鬟對管娘子倒是知道一些。

見她這麼對自己,也不意外,只在心裡琢磨小時候玩的那些有趣遊戲。

赤槿笑望兩人回屋,又站了會兒,聽到裡面沒有什麼動靜,才進了正房。

柳福兒正在寬衣裳,見她過來,便道:“兩人沒事?”

赤槿笑道:“都是一般大小的年紀,相處些時候,也就好了。”

她過去幫柳福兒把衣裳換了。

柳福兒歪坐進迎枕里,舒服的嘆氣。

這些日子,但凡只要走路,她的腰眼就酸得厲害,要不是包娘子幾次叮囑,讓她多走,她真是恨不能半步也不走。

赤槿來到側邊,輕輕的幫她按壓,道:“娘子且忍忍,再過幾個月,也就好了。”

柳福兒點頭,歪了歪身子,等赤槿按過了,才道:“從前看着人肚大如簸,只覺得新奇,哪裡知道懷孩子竟是這般辛苦。”

赤槿笑答:“是娘子身子弱。我阿娘那時,懷着弟弟七八個月了,還下地做活,走起路來我都追不上呢。”..

柳福兒哼唧,忽的想起來,道:“你弟妹那邊可有送去信?”

赤槿點頭,道:“舅舅不舍故土,只讓弟妹沒過來,他們想陪着舅舅過個年。”

柳福兒眼睛開合了下,低低的嗯了聲,道:“倒是就安頓在我的陪嫁鋪子里吧。”

赤槿笑道:“他們斗大字都不識,去鋪子不合適,還是去莊子上吧。”

柳福兒沒有答話。

赤槿歪頭,見柳福兒已經睡去,細細的呼吸均勻悠長。

她彎唇一笑,拉過被子,搭在她身上,再添了些炭火,這才拿了擺在針線簍子上面的小衣裳細細揉搓。

待到午時,柳福兒被赤槿叫醒。

管娘子帶着小丫鬟過來吃飯。

小丫鬟一直立在管娘子後面,每當管娘子眼睛一轉,便立刻將菜夾到她碟中

管娘子開始還倔着,只吃自己夾的。

可漸漸的,隨着碟中的菜品越來越多,她也分不清哪個是自己夾的。

分辨幾次之後,依然如此,她有些火大,乾脆把所有的菜都劃拉進肚裡。

柳福兒一直垂着眼睛吃飯,像是沒看到一般。

知道管娘子板著臉出門,她才忍不住笑了起來。

跟那個乖巧到過分的管娘子相比,她更喜歡這個鮮活的。

赤槿笑道:“以後可要熱鬧了。”

柳福兒站起來,在屋裡走動着消食,道:“熱鬧些才好,不然也實在是沉悶。”

赤槿拿了上午弄好的小衣裳,道:“娘子,你看這個如何?”

柳福兒拿來瞄了瞄,道:“這時候就做,也太早了些吧?”

“不早了,”赤槿笑道:“小孩子可是見風就長的,衣裳多備些總沒錯。”

柳福兒笑着搖頭,道:“你還是先給那孩子做幾身吧,眼見着就要開春了,做些時新的款式。”

“知道了,”赤槿將小衣裳收起來,待到下晌又去庫房取了些顏色鮮亮活潑的料子出來。

晚時,柳福兒帶着管娘子去延壽居。

大約是因着是生地方,管娘子明顯收斂起來,即便是小丫鬟夾菜,也都埋頭吃下。

柳福兒喝着熱漿,笑眯眯的瞧着有些生疏,卻還是漸入佳情的主僕。

虞氏和劉氏見她肚子遲遲還不顯形,急得不成,頻頻催她多吃些。

柳福兒無法,只好吃上一兩口菜,算是給了面子。

唐氏盯着柳福兒吃下的東西,發現根本無跡可尋,便只得按捺下心思。

日子在看似平穩里,來到臘月底。

某天傍晚,周小六接到梁二傳信。

北地依然穩固,梁二請旨南下與梁帥一同剿滅亂軍,唐皇已經准奏,或許途徑汴州,還能回來探望一下。

周小六一路疾奔來到梁府,將好消息告知。

平伯忙去內院稟告。

劉氏正準備去延壽居,聞聽這話頓時喜不自禁的跟柳福兒道:“這混小子可算回來了,他怕是還不知道自己就要做阿耶了。”

柳福兒抿了嘴笑。

劉氏拉了柳福兒道:“走,咱們這就去延壽居去。”

微溫的掌心輕貼上來,柳福兒背脊微僵,又很快放鬆下來。

她明了,劉氏這是一時忘形,失了態,待到清醒,便會收回去的。

出了正房,游廊里涼風微拂,劉氏果然鬆開手指。

柳福兒微垂着頭,淺淺的勾了下嘴角。

這種事情,只要不心生期待,其實也就無所謂了。

來到延壽居,虞氏聽說這事,也十分高興。

吃過飯,幾人坐定了喝漿消食。

劉氏有些感嘆,道:“只可惜不能趕在除歲之前回來。”

“這也是沒有法子,”虞氏道:“武將不比文臣,他們的職責便是護國保家,可這家卻不包括自己的小家。”

“從古至今,武將之家的女人們那個不都是這麼忍着過來的?”

劉氏面色微赧,道:“阿娘說得是,是我心思太窄了。”

虞氏搖頭,道:“骨肉親情,哪裡能不想,何況今年大郎二郎,兩人皆負了傷,你擔心也是常理。”

劉氏這些日子被虞氏斥了不知多少次,難得聽虞氏這般寬慰,她心裡一陣翻騰。

柳福兒微微抿嘴,看向唐氏,心裡想的卻是白衣閣的嚴心法師。

唐氏感覺到柳福兒側目,便轉眼睨過去。

柳福兒轉開眼,轉而倒漿水。

第二天,劉氏一改早前的萎靡,十分振作的張羅過年。

唐氏身為大兒媳,便被她拎來,一併操持。

柳福兒本想幫忙搭把手。

不料劉氏趕忙拒絕。

現在她雖然已經胎像穩固,但她身量還是單薄得可憐,劉氏哪裡敢讓她操勞半點,只讓她什麼也不用管,只張着嘴等投喂就行。

柳福兒無法,便扶着腰,畫著圓規狀,回去了。

唐氏面上笑吟吟的,心裡卻惱恨得不成。

早在帝都失守之前,這等瑣碎的小事婆母又怎會讓她煩心操勞?

這一切都是柳氏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