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梁二咬牙切齒,忍了又忍,才把那聲罵壓下。

柳福兒道:“阿耶有一點說得不錯,待到商船來了,咱們收稅,他們定會反彈。”

“我的打算是以物抵稅,”她道:“若沒有強力武力為依憑,他們未必肯乖乖把東西拿出來。”

梁二抻了下臂膀,道:“這個就交給我吧。”

一準讓那些富得流油的傢伙狠出點血。

柳福兒微笑,目送他精神十足的去府外。

她叫了孫禮,道:“去府衙問問,讓他們擬的章程到底商量出結果沒有。”

孫禮顛顛出門。

柳福兒改道去尋司空八郎。

鄰近外院的小院里,司空八郎正在院中作畫,孟氏坐在廊下,手裡還拿着針線簍子。

看到柳福兒過來,她擱了活計,笑着起身。

柳福兒擺手,來到司空八郎身邊,瞄了兩眼,又看牆角的青竹。

還別說,這畫還當真有幾分雅秀清逸的味道。

司空八郎抬筆,側頭道:“如何?”

柳福兒道了聲好。

司空八郎呵笑,添上最後兩筆,方徹底擱手。

凈過手,兩人來到廊下安坐。

孟氏吩咐人端了甜漿和吃食,便安靜的坐去一旁。

柳福兒潤了潤喉嚨,道:“大兄,我想知道朝堂近期動向,不知族叔那邊可能幫上?”

“這個沒問題。”

以司空八郎所知,雖然族叔現已沒有什麼實權,但還是可以在朝聽政的。

“你想知道什麼?”

柳福兒道:“我想知道唐皇如今與誰最為親近,再有他年紀已經不小,皇妃那邊可有什麼動靜。”

“這個呀,”司空八郎道:“這個不能問族叔。”

他道:“交給我吧,給我半個月,一準給你打聽清楚了。”

“好,”司空八郎交友之廣,柳福兒也是清楚地。

這事雖然涉及皇帝**,但也不是太過私密的,只要有心,還是能打聽到的。

她站起來,打算走。

孟氏道:“我做了些湯餅,用些再走吧。”

柳福兒笑着才要說好,就聽外面傳來一聲極為洪亮的叫聲。

柳福兒無奈聳了下肩,道:“阿嫂的湯餅還是留個大兄吧。”

她起身出去,道:“錢四叔,可是有事?”

錢老四點頭,道:“城裡來了個人,你去見見吧。”

柳福兒見他面色有異,不由有些好奇,問:“誰呀?”

錢老四搖頭,道:“你去見見就知道了。”

柳福兒挑了下眉毛。

隨他來到前院正廳。

進了門,就見一人正側身,把杯子擱在桌几上。

那人十分消瘦,似乎都要掛不住身上的衣裳。

柳福兒眯眼,看了片刻,才遲疑道:“朱小郎。”

那人轉過頭,微笑,“柳大郎,”

聲音還是從前那般的清朗,面容笑容,只一半如從前一般的眉清目秀,一半卻刻着道猙獰的疤痕。

“你這,怎麼搞的,”柳福兒疾步上前,按住他肩膀,盯着那道疤痕,“這怎麼弄的?”

朱小郎摸了摸疤痕,笑了笑道:“不小心被抽了下。”

疤痕隨着他動作扭曲着。

如同只扭動的毛蟲。

柳福兒瞪他。

當她沒見識嗎?

不小心會到現在還有這麼深的疤痕?

“徐四呢?”

柳福兒道:“你好歹也算他帶過去的,便是不看僧面也看佛面。”

朱小郎苦笑了下,沒有回答。

柳福兒不由想起早前徐四與王領隊對他們一家的態度,頓生懊悔。

她本以為徐四不管怎樣也是謙謙君子,答應的事定會信守承諾。

她面帶薄怒,道:“莫不是他帶你們回去就再沒管吧?”

“不是,”朱小郎嘆了聲,道:“那時他自身尚且顧及不暇,後來再想顧,卻也……”

他搖搖頭。

柳福兒等了片刻也沒能等到下半句,又見他面色凄然,心中頓生不好念頭。

她道:“朱大叔呢?”

朱小郎沉默片刻,道:“阿耶和阿娘染了急症,先後病故了。”

柳福兒看他,道:“當真是急症?”

朱小郎抿緊了嘴唇,微微點頭。

柳福兒嘆氣。

人力不能勝天,若真是急症,莫說當下,便是在她那個世界也有救治不及而亡故的。

“節哀,”她道。

朱小郎扯了扯嘴角。

柳福兒道:“先安頓下來,梳洗一下,待會兒咱們再細聊。”

孫禮上前請朱小郎去客院。

柳福兒叫了赤槿,讓她準備幾身乾淨衣裳送去。

待到與錢老四坐定,她道:“他那臉怎麼回事?”

“還能怎麼回事,”錢老四道:“被那些自命不凡的傢伙給打的。”

錢老四的語氣鄙薄,又夾帶着酸。

“誰?”

徐四好歹也是徐家嫡子,即便他當時處境不佳,可也不至於連個商賈的護不住。

想來傷他之人,定是有些來頭。

“他沒說,”錢老四晃了腦袋。

柳福兒默了默,又漾出些笑道:“四叔,二郎可與你說了,咱們要加緊訓練?”

錢老四點頭,道:“說是要防着人做耗鬧事。”

“不止這些,”柳福兒道:“過兩天吳州那邊的商船就該過來了,待到謝長史回來,咱們就要派船西行。”

“咱們的人多擅水上事,且都是做慣力氣活的,搬搬抬抬也都是把好手,有他們跟船,再好沒有。”

說到這兒,柳福兒道:“四叔,你可會水?”

錢老四搖頭,想想補充道:“這幾日我就去學。”

“要儘快,”柳福兒一笑道:“其他人要有不會的,也跟着一併學起來。”

她道:“咱們以後的日子時好時壞都要靠水路,出門在外什麼事遇不到?便是敵不過,總要能逃命才行。”

錢老四點頭,回校場張羅這事。

柳福兒又坐了一會兒,孫禮進來道:“城主,書吏們說有些條款不敢擅自定奪,想請你過目。”

柳福兒側目,拿了孫禮遞過來的冊子,看了起來。

翻看兩頁,她起身去書房,提筆將覺得不妥的摘抄,並把某些她覺得合理,書吏們覺得不好,將其更改的條款再行說明。

沒多久,赤槿回稟說朱小郎洗漱過後歇下了,柳福兒答應了聲,道:“等他醒了,請陳郎中過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