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這廂,梁二已掰着手指算唐皇幾時才能回信。

只是一連等個十天有餘,劍南那邊連個動靜都沒有。

便是梁二這個粗神經,也有點拿不準了。

他尋到葛先生,道:“你看,這是怎麼個情況?”

葛先生捋着鬍子道:“如今情況無非兩個,一是唐皇自己留中不發,二就是朱家作梗。”

“不過這事涉及梁帥,極有可能引起嘩變,朱家便是為了避嫌,也不會在此時動手。”

那就是唐皇不開事了。

梁二擰眉。

“這種事急不來,”葛先生道:“何況這事也不是他不想管就不管的。”

“先生的意思是,”梁二看他。

葛先生的頭往西邊斜了斜。

“汪家?”

葛先生眼底含笑,微微點頭,道:“汪家從打前次失利,便一直蟄伏。此番寧可與朱家成仇,也要行截殺之事,為得便是讓我梁家與朱家交惡。”

“既然如此,不如就讓他們知曉此計已成,到時他們定然按捺不住。”

“我這就去辦。”

梁二點頭,放眼整個朝廷,也就梁家軍是真干實事的,如果汪家再次作亂,沒有梁家軍,他唐皇就得哆嗦。

“不必,”葛先生道:“我已派人去河中放出消息,不日汪家便會有所反應。”

“多勞先生費心了,”梁二拱手道謝。

“不過是應盡之事,”葛先生擺手,道:“不日大軍便要開拔,小郎君你可有打算?”

梁二道:“他阿娘這些日子在忙,他就跟着我吧。”

葛先生輕哦了聲,道:“可是有什麼事?”

“還不是汪家鬧騰,徐家看着眼熱,也不老實了,她過去幫吳家忙,”梁二道。

葛先生微勾嘴角。

看來柳城主與他想到一處。

如今情勢尚未明朗,各方勢力還是暫時維持現狀更好。

只是徐家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柳城主可能要費些力氣了。

而此時,被兩人念叨的柳福兒正我在遠在千里之外的起伏山丘之中。..

柳福兒頭戴枝葉編織的帽子,身披偽裝起來的蓑衣,與幾百兵士安靜的窩在壕溝里。

遠處的水域,兩艘表面明顯破損嚴重的大船以極快速度往這方奔來。

其後,幾艘戰船緊追不捨。

負責瞭望的兵士壓低了嗓子,道:“城主,來了。”

柳福兒點頭,道:“放信鴿,讓岸邊的兄弟準備好。”

兵士低應一聲,貓着腰轉去下方。

其他兵士也都拔刀出鞘,各就各位,屏着氣息,只等號令。

柳福兒緊盯着前面兩艘大船。

大約是被追急了,兩船有些慌不擇路,急急衝進窄仄的細流中。

大船面積不小,從這裡通過,要想不觸壁沉船,就只能一前一後的緩行。

柳福兒微微往前探頭,越過生在石壁上的枯草,她看到有一穿着自己衣裳的娘子與一郎君並肩而立時。

柳福兒微鬆了口氣,眯眼看向更遠的水域,隱約的有船緩緩駛出。

其後,緊追而來的追兵看到機會,趕忙加速。

柳福兒微微一笑,緩緩抬起手。

戰船一艘接一艘的從她面前駛過,待到最後一艘行到正對自己的下方,她手輕飄落下。

“砍,”一直盯着她的傳令官,立刻喝令。

兵士們手起刀落,本就勉強承接大石的藤繩立刻綳斷。

大石沿着坡度滾滾而下,落向戰船。

重力加上速度疊加,攻擊力以不是一加二那麼簡單。

戰船幾乎頃刻千瘡百孔。

負責統帥的戰船的將領顯然意識到自己中伏了。

他當即下令,所有兵士棄船入水。

耳聽得撲通撲通的下餃子聲,柳福兒揪着草,往前探頭。

身旁兵士怕她意外,急忙扯住她衣襟。

柳福兒看他一眼,笑了笑,道:“放竹排。”

兵士往向後傳令。

兵士們皆往前挪了挪,將垂下的藤繩依次砍斷。

一截截掩在枯草里,僅成人手臂長,尖端削得尖尖的竹筒如冬日滑了的冰凌一般,簌簌落下。

水面上,水性極佳,最先巴到石壁的兵士立刻被刺了個對穿。

鮮血從傷口滲出,將清澈的水面攪的渾濁。

眼見兵士傷亡慘重,將領以腳拍水,努力提高嗓門,道:“都往外去,別靠邊。”

兵士們此時都已慌了神,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活着。

當下,眾人便往外狂游,便是受了重傷的也不例外。

竹筒浮在水面,隨着水波起起伏伏,尾端的孔洞在水裡浮浮沉沉。

要說這些人的水性真不是蓋的,一落水個個都跟活魚一般,抓都抓不住。

眼看着這些人就要游出細流,柳福兒抬眼,遙望已經可以看到輪廓的兩艘大船,道:“把餘下的都放下,射火箭。”

傳令官得令,向四方傳令。

留在最前頭的兵士立刻將竹筒砍斷,隨着噗通聲,火箭帶着縷縷青煙直奔水面上的竹筒。

竹筒發出細微的脆響,灌在內里的火油頃刻流出。

只聽得一聲如風吹過的聲音,水面起了一層起伏不定細微火苗。

因着地勢的關係,這裡從來不少山風。

風漲火勢,又有油做阻燃。

火苗在眾人反應過來之前,便已演變成大火。

所有還在水面的一切皆不能倖免。

一時間,水面上傳出此起彼伏的尖嚎。

凄厲的聲音盤旋在上空,久久不散。

柳福兒不由自主的抖了下。

她看了眼已經堵在河道上,且嚴陣以待的兩艘戰船。

未免自己失態,她帶着所有人去下方。

此時赤槿和仲六都已經被兵士們扶到岸上。

看到柳福兒,赤槿忙要見禮。

柳福兒一把扶住她,道:“沒受傷吧?”

赤槿搖了搖頭,轉眼看仲六。

柳福兒跟着看過去,見仲六胳膊綁着繃帶,其上還有血水滲出。

“傷勢怎麼樣?”

柳福兒看向立在仲六邊上的兵士。

“有點深,還需早些敷藥。”

柳福兒點頭,看向仲六,“百夫長待會兒便會來匯合,他那兒該有葯。”

仲六點頭,咧嘴一笑,道:“便是治不好也不打緊,一條胳膊換條命,值。”

柳福兒微笑,餘光瞄見赤槿急急低下頭,面色很是不自在。

柳福兒眨巴了下,確定負責誘敵兩船上並沒有傷亡,才喝令眾人遠離這一片散發皮肉臭味的區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