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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四含笑。

能治這位時不時就噴火跳腳的霸王的,也就只有柳福兒了。

徐四撿起腳邊的一本公文,打開來看了看,道“還是給謝大郎傳信吧,

梁二也跟着撿起一份,看到落款日期,一呲牙,“這些人都是幹什麼吃的,怎麼去年的還在這兒?”

徐四倒不意外。

劉黃兩軍交戰時間不短,想來便是從那時起,這些繁瑣之事便被擱置一旁了。

梁二最是不耐煩料理這些,他命兵士將公文撿起,假笑的送去徐四跟前,道“他來之前,這些就勞煩你了。”

徐四點頭,吩咐兵士將府衙里所有的公文全部裝箱,一併搬去側間官房。

梁二寫信去岳州求援,並整軍,命兵士見城中屋舍清點清楚,以方便謝大之後的工作。

衡州城外西面的山林。

劉大郎與黃二郎激戰一場之後,進入短暫的休整。

正待他想要重整旗鼓,另行再戰之時,單長史與一眾兵士狼狽來投。

劉大郎一驚,忙問“怎麼回事?”

單長史搖頭,緩了好半晌才道“逆賊之所以逃竄出城,原來是因為徐梁梁家合兵來攻,我等已經儘力,奈何敵眾我寡,實不能敵。”

劉大郎望向章將軍與幾位旅帥。

章將軍心裡有愧,雖然被強架出來,卻不敢實言。

以免被曝出貪功冒進的事情來。

其他幾位旅帥十分一致的點頭。

見此情景,劉大郎不疑有他。

他命旅帥帶着兵士下去休整,而後溫聲道“將軍已儘力,事敗非將軍之過。”

章將軍心裡萬分彆扭,面上露出幾分糾結。

單長史忙上前,長揖到底道“屬下不曾料敵於先,未能建功,還請郎君降罪。”

“長史莫要如此,”劉大扶了他起來,道“此事我亦有責。”

就是說郎君心裡也認定是自己責任!

單長史心裡咯噔一下。

賈先生眼睛輕瞟,毫不掩飾內里的譏嘲。

單長史面色驀地漲紅,說不出半個字。

一旁白面微胖的蘇長史見狀忙笑道“這事說起來也給我等一個警醒。”

他道“如今情勢紛亂,各地皆擁兵自重,劍南那邊的消息實在太慢,有時都已經落定了,朝廷才剛知曉,再傳到我等這裡已是晚矣。”

劉大郎點頭,道“蘇長史所言極是。只是,徐家那邊十分排外,信任的都是家生或是世代盤踞本地的世家,我便是有心,也插不進去手。”

“至於梁家,”劉大思忖了會兒。

適才所說,梁家亦然。

但相比有江南相隔的徐家,梁家對劉家的威脅更大。

賈先生捋了鬍子,道“梁家從來只信任自家培養出來的兵士,”他搖頭道“倒是梁二的妻室柳氏,聽聞她在江陵另外開闢了勢力,經營得還算不錯。”

“只是勢力初辟,人手難免不足,”賈先生捋着鬍子笑。

劉大郎眼睛一亮。

單長史嘴唇緊抿成線,麵皮緊繃。

而此時,柳福兒的得力臂助在接到梁二的來信之後,微微蹙眉。

梁二來信十分簡單,但也將城中情形大抵說明清楚。

首先,衡州城裡一個百姓都沒有,這就表示如果要振興此地,第一個要做的便是遷民。

世人最抵觸的事情之一便是背井離鄉。

但凡日子能過得去,大家就不願意離開故土,前往陌生之地。

尤其江陵已經被建設極好,大家日子越來越好過,這就代表着百姓可能遷徙幾率幾乎是零。

謝大擰着眉頭,在屋子中央轉着圈。

許久,他終於想到一處,趕忙奔去桌案後。

第二天全城張貼布告,謝大開出免稅三年,生子獎勵一類的條件,鼓勵百姓前往衡州。

兵士手提鑼錘,立在布告旁,每隔一刻鐘便高聲宣讀一遍其中內容。

入夜,城中熄滅的燈火明顯少於往日。

全四帶着人與暗夜中遊走。

待到天色微明,他悄然溜進府衙。

謝大還在官房裡辦公,見他過來,便示意他自行倒水來喝。

待到他坐定,才道“怎麼樣?”

全四一笑,道“就我知道少說也有幾百家動心了。”

“尤其城北和城西。”

城北所居多勉強糊口的百姓,城西則是商人。

想來是看到免稅這一政策,心動了。

謝大露出些許的輕鬆之色,道“你帶着人夾在其中,跟着他們一塊過去。”

全四眼珠一轉,“若他們與黃賊勾結,我可否專斷?”

謝大道“讓他們看看自家兒子幹得事,若他們還無法隔斷骨血之情,也不必留了。”

全四呲牙一笑,眼中冷酷閃爍。

謝大見他這般忙道“也別太過,不然以後不好再送人過去了。”

全四點頭,道“放心吧,我心裡有數。”

他起身,幾個起落便消失與院牆之外。

謝大看了片刻半空,末了他搖搖頭,重又埋首書案,將適才與全四商議的結果以及衡州情形纖細寫好,出了官房,尋了信鴿兒,放飛出去。

淮南,徐家正房。

徐大向徐家家主稟告準備一干輜重的情況。

末了他道“阿耶,四郎此番連奪兩城,卻都交與梁家,兒想過去看看情形如何,再看梁二到底如何打算。”

“也好,”徐家家主道“這些日子,你那些叔伯一見到我便說這事,你過去看看,回來給他們個定心丸。”

聽得父親這麼說,徐大心也定了。

他笑着拱手,表示定不辱命。

翌日,徐大帶着幾千徐家軍,攜輜重啟程。

大軍浩蕩,得知這一消息的人不在少數。

便是遠在江南的吳家也有耳聞。

吳節度使趕忙派人出去。

確定消息屬實的同時,也得知戰況,更知曉現下奪得的城池皆歸了梁家。

吳節度使尋來兩個兒子以及女婿侯泰,一同議事。

侯泰素來對武將之家很有好感,聽得消息,他便道“由此可以看出,梁家與徐家合作不過是在商言商,一旦合作結束,便也就分開了。”

吳二郎輕哼一聲道“到了這個時候,你還幫着他們說話,莫不是你被下了降頭了,忘了那邊才是你的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