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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福兒笑道:“今天多謝你了。”

梁二輕輕摩挲她鬢髮,眸色溫柔的望她。

梁康仰着臉,眨巴着烏黑的眼睛。

懵懂的他並不懂夫妻間的感情,但此時,在他心裡已經有了朦朧的念頭。

並且這個念頭一直伴隨他終生。

這廂,柳福兒被順毛順的舒坦,終於想起收到的信。

她遞給梁二,道:“吳家要出招了。”

梁二看完,笑道:“侯泰那小子精着呢,徐大八成占不着什麼便宜。”

“也未必,”柳福兒道:“這就要看他取哪兒了。”

“若他舍了饒州,取衞州,可繞過饒州,打韶州,如此也能與池陽連上。”

“那多費勁?還要打兩座城,”梁二道:“徐大才不會那麼干。”

“他定會直取饒州。”

梁二十分肯定的道。

柳福兒挑眉。

饒州如今囤了劉家一半兵力,衞州距離饒州遠,相對的兵力沒有那麼足。

倒是韶州,若奪了衞州之後,劉家定然會想到他們的打算,韶州定會囤下重兵,嚴守以待。

不過,如果他們速度夠快,完全可以在劉家做好準備之前,把城奪下。

沒必要跟劉家硬碰硬。

涉及到軍事,梁二的腦子特別好使。

他只一轉腦子便想到柳福兒的想法。

他呵呵的笑道:“徐家那群軟腳蝦,便是再好的船也沒辦法讓他們快起來,徐大自己也明白的很。”

柳福兒嗔了他一眼,道:“你又知道。”

“不信,那就等着瞧,”梁二老神在在的晃着腦袋。

柳福兒嬌嗔的看他一眼,道:“好,我等着。”

夫妻兩說著往座位上去。

梁康一把扯住親娘的袖子,亦步亦趨。

重槿從小廚房出來,道:“娘子,擺飯嗎?”

柳福兒嗯了聲,轉臉就見兒子汗漬遍布的小花臉。

她命人打了水,親自給他洗臉擦手。

梁康眯着眼,享受的被親娘體貼照顧。

梁二斜眼,等柳福兒鬆了手,便把臉湊過去。

柳福兒睨他一眼,笑着給他也擦個乾淨。

父子兩皆圓滿的去桌邊。

又幾天,到了啟程之時。

一清早,幾家三口來到延壽居。

虞氏等三人起身,才道:“外面不比家裡,做事要多長几個心眼,別一門心思的信了旁人。”

梁二和柳福兒笑着點頭。

梁康眨巴着眼睛,看虞氏。

虞氏笑眯眯道:“若是得閑,就帶着康兒回來,看看我這個老婆子。”

柳福兒笑道:“我與阿娘說好,過些日子便來船接你老去江陵,轉一轉,再嘗嘗那裡的蓮藕。”

“你有心了,”虞氏笑着點頭。

柳福兒又道:“過些日子包娘子便會回來,到時你老可不能逃葯,我可是會寫信來問的。”

“我好着呢,”虞氏瞪眼。

柳福兒定定看她道:“婆婆,康兒今年才兩歲,莫不是你不想看他成親,瞧瞧他娶了個什麼樣的媳婦?”

“那好吧,”虞氏眨巴眨巴眼,很不情願的答應。

辭別虞氏,三人又去正堂。

梁帥和劉氏一早便等在那裡。

三人拜別,梁帥道:“劉家偏居一隅慣了,一時怯戰也是常情。”

“但劉節度使絕不會坐以待斃。”

他道:“你連奪劉家三城,已經惹惱了劉家。現下你與徐家聯合,他不會做什麼,但以後定然會想盡辦法把城奪回。”

梁二道:“放心吧阿耶,我心裡有數。”

梁帥看他。

身為人父,對子女就從沒有放心的時候,尤其自家這個,就跟少了根筋似的。

他看向柳福兒道:“治理一地,最重要的就是內政穩,人心聚。只要做到這兩點,旁人便是想要破壞,也無從下手。”

柳福兒點頭,道:“我已經命謝大郎去做了,再過些日子,便會初見成效。”

梁帥嗯了聲,道:“我已經傳下話去,有些人也想換換地方。”

“這次你們走,就一併帶過去吧。”

柳福兒一頓,看梁帥。

現下,他們除開缺糧卻甲,更缺的還是人。

梁帥此舉明顯是洞察他們的難處,才這樣做的。

柳福兒安靜的屈膝行禮。

梁帥點頭,轉眼看還傻呵呵的兒子,錯開眼,招梁康到近前,道:“翁翁正給你做小甲胄,等下次見面,就送你,好不好?”

梁康兩眼一亮,道:“跟阿耶一樣?”

梁帥點頭,道:“一樣的,比他的還好。”

梁康頓時笑彎了眼,湊上去,用力親了梁帥一口。

梁帥呵呵的笑。

柳福兒朝梁康招手,拜別。

劉氏很是不舍,揪着帕子,身體微微前傾。

以柳福兒觀察,要不是梁帥以眼神阻止,她都能急巴巴跟上來。

大船悠悠,駛出汴州城。

直到看不見高高城牆,柳福兒才算放下心來。

梁二見她長長吐氣,不由笑了起來。

又行片刻,大船靠上阜頭。

一早候在這裡的管家急忙命僕從把韁繩套好。

帶柳福兒和梁康出來,他急忙上前。

等三人下了船來,他忙道:“娘子,夫人和老爺一早就候着呢,咱們這就回吧。”

柳福兒點頭,見他身後立着的三把軟椅,道:“這是”

管家笑道:“夫人說你們見天吃素,能省一點力是一點。”

“哪有那麼嬌貴,”柳福兒笑道:“讓康兒上去吧,我和二郎走着就行。”

管家笑着應是,擺擺手。

其後的八名人力即刻抬着軟椅,遠遠退開。

柳福兒牽着梁康來到軟椅邊,讓他坐上去,她和梁二一左一右走在他旁邊。

梁康人小,坐在椅子里,腳脖剛好卡在椅子邊緣。

他兩手扎着,撐在椅背上,轉着小腦袋,左看看,右看看。

半晌,他眯着眼,咯咯的笑。

柳福兒看他,笑問:“康兒坐這個這麼高興啊?”

梁康點頭,看她,又看梁二。

柳福兒頓時明了。

早前梁康也坐過軟椅,但那是跟她一起,梁二並不在。

柳福兒眸色溫柔。

不得不承認,即便自己再能幹,再無微不至,對小孩子來說,父親還是一個不可或缺的角色。

她看向梁二,道:“接下來的日子,若劉家不來攻,我們便休養生息吧。”

梁二並不知柳福兒所想,但他看梁康如此開心,也有心多陪陪兒子,便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