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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南,徐家,一間不起眼的小院里。

丫鬟繞着游廊,步履輕緩的來到書房門口。

沒等叩門,徐四已聽到動靜,從裡面出來。

見是崔氏的陪嫁丫鬟櫻桃,便道:“可是娘子醒了?”

櫻桃點頭,道:“小娘子也醒了,才剛餵過,正在娘子跟前呢。”

“是嗎?小娘子今天可好?”

說到女兒,徐四面上帶出淺淺的笑。

如和風送暖,讓人微醺。

櫻桃眼神一晃,極快的側開眼,面頰還是不受控制的泛出些紅潮。

徐四垂眼,將信紙隨手放入袖管,提步往正房去。

聽得腳步漸遠,櫻桃拍了拍臉頰,暗自唾棄自己一番,急忙跟上。

這廂,徐四已進了隔間。

崔十一娘正目光柔和的看着女兒,見徐四進來,便將蔥白的手指比與唇邊。

徐四頓時放輕了腳步,一步一挪的來到床邊。

小小嬰孩兒眼睛還沒睜開,只嘟噥着小嘴,一努一努。

徐四微微蹙眉,低聲道:“莫不是沒吃飽?”

崔十一低聲道:“小孩子都是這般,過些日子才會好些。”

徐四點頭,想起梁康才一出生時好像也這樣。

崔十一憐愛的摸着女兒稀疏的好似絨毛一般的頭髮,道:“這孩子體質太弱,以後怕也要與我一般,鎮日與葯為伍了。”

“不會,”徐四道:“你不知道,梁家那個小郎生時比咱們女兒小多了。”

“那會兒我都擔心會有什麼意外。”

“這才多久,已經壯實的跟頭小牛犢似的,還跟梁二郎練起了武呢。”

“真的?”

崔十一目露希翼。

她倒不求女兒能像梁家小郎,只要女兒能健健康康,無病無災,她就已經心滿意足。

徐四點頭,道:“我已經寫信過去,想來再過不久,便會有郎中過來。”

“太好了,”崔十一露出一絲輕快的笑意,蒼白的臉上帶出些喜氣。

徐四笑着抬手,摸她披散下來的髮絲。

崔十一赧然道:“別,我都好些天沒洗了。”

“不臟,”徐四道:“還是那麼滑。”

崔十一眸色柔柔的望他,道:“四郎,能嫁你,是我最大的福氣。”

徐四笑:“娶你,是我做得最明智的事。”

一晃又過三天,徐大幾乎一天一封信的催促,相對的,也一封比一封懇切。

對此,徐四不是不動容。

只是饒州一事不是朝夕便可解決的,徐四記掛妻女,想在走前將她們安置妥當。

他以為,徐大定會理解。

但顯然,徐大的想法並沒有跟他接上。

在連發六封信之後,還沒能把徐四催來,徐大徹底怒了。

他直接傳信給了徐家家主。

雖然並未提及太多,但裡面也隱含抱怨之意。

徐父對凝聚在徐大周圍的勢力,不說了如指掌,也是知曉大半。

徐四的能力,徐父自然不會錯過。

接到徐大來信,徐父首先便問管家,徐四在作何。

得知鎮日留在家中,只圍着妻女打轉,頓時不悅起來。

饒州的得失,關係到徐家以後的大計。

徐四的行為,在徐父看來,是不堪大任的表現。

至於崔十一,更是被安了個不識大體的名頭。

徐父打消見一見兒子的念頭,只吩咐管家準備好船和人員,命長隨通知徐四,儘快啟程前往饒州。

接到這樣的命令,徐四心裡自然是不痛快的。

崔十一卻拉住了他,道:“現下正逢大事,你只守着我,旁事不理,不說阿耶,便是旁人也不會高興。”

徐四擰眉,道:“饒州並未經歷太長的戰亂,早前的秩序猶在,便是劉家治理不妥,但為了穩定,也不急於在一時動手。”

他聲音微冷的道:“我一早便在與大兄的回信里提及,便是我過去,也是這般行事。”

崔十一淺淺的笑。

她怎會不知自家郎君行事一貫很有條理。

但有時候不是說你做了,旁人便會理解的。

現下便是明顯的例子。

郎君認為已經將解決辦法說了,但徐大顯然認為郎君是在敷衍,為此不惜動用家主的力量來壓迫。

徐四也是想到了這點,才情緒轉差。

崔十一撫上他臂膀,低聲道:“公務要緊,我這裡都已經安好,再說過兩天郎中便到了,有他們照顧,你還擔心什麼?”

徐四看她一眼,遲疑着,不肯應承。

崔十一輕輕推他,道:“早些料理妥當,早些回返,如此大家也都心安。”

徐四低哼一聲,微微點頭。

崔十一還是第一次看他如此的孩子氣,不由笑了。

徐四環抱住她,低聲叮嚀,“我走之後,你自己要多注意,仔細養好身子,等我回來。”

崔十一低應,將頭靠在他肩膀上,兩望正迷糊着要睡去的女兒。

第二天一早,徐四便在徐父長隨半監視下登船離開。

徐家內院,寧夫人在船一出阜頭時便知曉緣由。

寧夫人哼了聲,略帶鄙薄的道:“崔氏早前的兇險,他又不是不知道,四郎才在跟前帶了多久,他就急巴巴的把人攆出去。”

“崔家要是知曉,便是最上不說,心裡定也不滿。”

桑麻小意的將寧氏鬢角的小髻以碧玉小環簪好,攏了攏碎發。

寧氏端量兩眼,滿意的起身用飯。

桑麻伺候完寧氏,待到其去偏廳料理事務時,悄然轉去院後。

她先是交代小廚房做寧氏待會兒的小點,經過正在修枝的花匠,她扯花枝,不太滿意的道:“莫要剪得太短,不然可就失了韻味了。”

花匠趕忙躬身應是。

桑麻卻很不滿意,揮手示意他退去,又道:“罷了,你去西邊小跨院瞧瞧,那裡的薔薇這兩天長得都瘋了。”..

花匠喏喏着往另一邊行去。

因此他並沒留意,在他轉身的一瞬,桑麻袖中滾落一小小的紙團,滾去花樹根下。

那紙團顏色很黯與樹榦的顏色相近,便是眼力再好,只要不刻意去尋,也很難發現。

桑麻板著臉,佯作無事的環顧一圈,便提步走了。

沒多久,一僕從打扮的小廝過來拾撿花枝,好巧不巧的就把紙團帶走了。

中午未過,杜五便得到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