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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珠臉色煞白,揪着郎中,大有誓不罷休的意味。

郎中被她揪得一聳一聳,頭上的髮髻也因着這動作鬆散了許多。

他扯着勒了喘不過氣的衣領,面色通紅的道:“小娘子,不是老朽不開,實在是我不能開。”

開了方子,便等同於接手此事。

這小娘子明顯就是中了毒,他只是個精通內里調理的郎中,對那些個有毒的可了解不多。

萬一開錯了方子,那可就真的攤上事了。

“不行,今天你必須得開,”碧珠不肯罷休,揪着他不放。

碧雲瞧出郎中的心思。

她拉住碧珠道:“算了,不要難為人家。”

“這怎麼是難為?”

碧珠瞪大眼睛道:“他難道不是治病救人的郎中?看病開方,難道不是應該?”

碧雲用力將她手拉下,很是謙和的向郎中道歉,並讓外面的丫鬟送了人出去。

碧珠也知自己是無理取鬧。

但她實在是沒有什麼辦法了,這郎中在她眼裡就是救命稻草。

碧雲道:“你現在就去官驛,請柳城主過來。”

碧珠擰眉。

碧雲低聲道:“快些,別讓別人看到你。”

碧珠眨了眨眼,忽的掉頭往外去。

碧雲來到崔十一跟前,道:“娘子,沒事的,只要柳城主在,你就不會有事。”

崔十一睫毛劇烈抖動,卻還是倔強的不肯睜開眼睛。

碧雲低嘆了聲,道:“娘子,我去做些甜羹來。”

約莫兩刻鐘,她端着甜羹進來。

仔細吹涼,她送到崔十一跟前。

崔十一嘴唇緊抿,不合作的閉上眼睛。

碧雲試探的把勺子放到她嘴邊,卻發現她已咬緊了牙齒。

她無奈停了手,道:“娘子,事還沒到絕處,你這樣豈不等於放棄希望?”

崔十一閉着眼,還是不肯動。

碧雲無法,只得把碗擱在邊上,為她按摩手指胳膊。

館驛里,柳福兒已經把大半東西都送去船上,只差去徐家接人,而後再去參加個宴會便可啟程了。

只是江陵距離江陵太遠,柳福兒顧慮到崔十一體質還弱,便讓鄭三去藥鋪買葯,順帶問問看有哪位郎中願意跟船,去趟江陵的。

她帶着一小隊兵士前往徐家。

走動半路,正與碧珠相遇。

見到柳福兒,碧珠如同見到救星。

她將崔十一遇害經過以及寧氏態度告訴柳福兒,並道:“柳城主,救救我家娘子吧。”

柳福兒點頭,拉住欲要下跪的她,道:“你且回去,我這就過去。”

碧珠站起身,看着柳福兒,腳下不動。

柳福兒微笑,道:“我本也是準備去接你家娘子,只是你最好不要與我一同,否則被人看到,怕會再生波瀾。”

碧珠這才反應過來,柳福兒這是要寧氏知曉自己通風報信,再行阻攔。

她讓去一旁,以眼神詢問這樣可好。

柳福兒笑着點頭,道:“快回去吧。”

碧珠趕忙點頭,用比早前更快的速度往回奔去。

柳福兒帶着人來到徐家。

王管事得了信,急忙迎來。

柳福兒淺笑寒暄兩句,便轉入正題。

聽說要來接人,王管事有一瞬的慌亂。

柳福兒睨他道:“怎麼,有什麼不便嗎?”

“沒有,”王管事強笑,卻還遲疑着不肯邁步。

柳福兒便道:“不若我先去拜訪寧夫人吧。”

王管事大大鬆了口氣,並在前引路。

正院里,寧氏才剛交代完事情,正準備再次前往寧豐院。

聽得丫鬟來報,她有些頭疼的揉了揉額角,吩咐請人進來。

桑麻往後退了兩步,從邊門轉去茶水房泡茶。

柳福兒與王管事入內。

見到寧氏,柳福兒淺笑着施禮。

寧氏抬手,請她落座,而後示意王管事出去。

柳福兒不想拐彎抹角,直接開門見山,將目的言明。

寧氏沉吟着沒有言語。

柳福兒皺了皺眉頭,道:“夫人莫不是反悔了?”

“怎會?”

寧氏下意識反駁過後,復又苦笑。

“柳城主怎會這般想我。”

她道:“實不相瞞,並非我阻攔,實在是崔氏出了點意外。”

“十一娘怎麼了?”

柳福兒急得站起來。

寧氏看她一眼,放緩了語氣道:“你先別急,聽我說。”

她道:“昨晚不知怎地,崔氏忽的發了病,如今手腳皆不聽使喚。”

“據郎中診斷,乃是氣淤血滯導致的。”

“竟如此嚴重,”柳福兒面上一片憂心忡忡。

寧氏道:“並非我失言,實在是她這個情況,我沒法同意讓她出府。”

“不礙的,”柳福兒笑道:“佛祖慈悲仁善,便如十一娘這般,他也會懷抱寬仁之心接納的。”

寧氏眼眸閃了閃,起身道:“這事如今已經不由你我做主。”

她道:“不如你我同去,問問崔氏意下如何?”

柳福兒點頭,心裡很是胸有成足。

寧氏則是抱着責任轉移到態度。

若這事崔十一自己同意,那麼以後出事,就與她,與徐家無干。

兩人說著話,行到寧豐院。

屋裡,碧雲幾乎都是泣淚的求着崔十一吃藥。

柳福兒與寧氏立在門前,聽得碧雲苦苦哀求,寧氏看向柳福兒,眼裡的意味很明顯。

柳福兒朝寧氏笑了笑,撩了帘子進去。

碧雲轉臉,見是柳福兒,登時如同見到救星一般。

她從地上起來,道:“柳城主,你幫我勸勸吧,娘子從早上起就滴水未進,到現在連湯藥也不進了。”

柳福兒點頭,來到近前。

崔十一閉着眼,好似睡著了一般。

柳福兒向寧氏略一頷首,歪了頭看崔十一道:“怎麼,不歡迎我啊。”

崔十一沒有吭氣。

柳福兒呵呵一笑,轉頭道:“夫人,我能與她單獨說會兒話嗎?”

寧氏點頭,看了眼崔十一道:“我前面還有些事要料理,你且陪她多坐一會兒,若有什麼需要,儘管派人知會。”

柳福兒笑着起身,拱手行禮。

寧氏頷首,帶着桑麻走了。

柳福兒看了眼翠枝,示意她守在門口。

待到確定不會有人偷聽,柳福兒伏低身體,靠在崔十一耳邊道:“我已探到杜家訓練死士的地方,只要咱們上船,我便會着手將其摧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