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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十一猛地睜開眼。

柳福兒看着她,微微點頭。

崔十一嘴巴開開合合,努力半晌只發出含糊不清的語調。

柳福兒拉住她道:“別急,我知道你的意思,放心,這只是第一步。”

崔十一抿了嘴,定定看她。

柳福兒道:“馬穎有徐九護着,徐九有寧氏幫襯。”

“你在這裡勢弱,只會被他們欺負。”

“且寧氏知曉,我很在意你,你便是我的軟肋。”

“所以你不能留在這兒,否則我會很被動。”

崔十一眼圈泛紅,淚珠在她眼圈裡來回的滾動。

柳福兒一笑,手指滑過葯碗,端起甜羹。

摸了摸邊緣,有些涼了,便叫了碧雲道:“將羹熱了。”

碧雲看崔十一,見她並沒有反對的意思便欣喜的接過來,三步並作兩步的跑了出去。

很快,她端着甜羹重新下進來。

柳福兒拿過來,輕輕舀了會兒。

等到溫度合宜,她舀了勺,送到崔十一嘴邊。

這一會兒,崔十一張開了嘴,眼睛一直看着柳福兒。

柳福兒耐心的翻轉調羹,把羹一點點滑入她口裡。

一碗喝完,她便擱了碗,與崔氏閑聊。

柳福兒也不用崔十一說話,只自顧自的說。

從自家兒子說到她只見了兩面的徐穎。

她將徐穎情況刻意美化許多,以增加崔十一求生的**。

又說自家兒子幼時有多麼的嬌弱,她又是如何呵護,生怕他一不小心有個閃失一類的話。

崔十一一直安靜的聽到,直到柳福兒說兒子有次險些生了風寒時,她猛地睜大眼。

柳福兒道:“小孩子本就弱,康兒和穎娘比其他孩子還要弱上一些,奶娘丫鬟什麼,怎麼樣都不如親娘讓孩子安心。”

崔十一嘴角動了動,想要說話,卻怎麼努力也說不成句。

她急得面頰漲得通紅,額角都開始冒汗。

柳福兒幫她擦乾,道:“你這病症也不是什麼大事,咱們什麼都缺,就是不缺人手。”

她道:“包娘子也在江陵,讓她幫你瞧瞧,到底是什麼個情況。”

崔十一咬着嘴唇,看着柳福兒。

柳福兒道:“你若同意,就眨眨眼睛,咱們這就啟程。”

崔十一看了她一會兒,猛地閉上眼。

柳福兒心裡微緊。

片刻,崔十一睜開眼,快速的眨了幾下。

“好,”柳福兒露出開心的笑意,道:“咱們這就走。”

她叫來碧雲,道:“把你家娘子行禮收拾好,咱們這就啟程。”

碧雲答應着,喚來其他丫鬟幫忙。

柳福兒則挑了幾個孔武有力的嬤嬤讓她們把床圍拆了,抬了床出來。

崔十一現在睡得是她嫁來的婚床。

崔十一在家受寵,出閣的嫁妝自然也很厚重。

她的婚床不說雕工與材質,只看寬窄,就很是驚人。

嬤嬤們將床圍小心的拆下,一人一角的抬起大床。

緩緩移到正廳,便被難住。

早前,婚床進來時,門還不曾裝上,進來的自然順當。

現在出去,門板便佔了一點地方,剛好就把床擋住。

柳福兒過去瞄了一眼,便道:“把它拆了。”

嬤嬤驚訝看她。

柳福兒問:“不可以嗎?”

嬤嬤們趕忙點頭。

大家皆知曉柳福兒乃是寧氏的貴客,便是崔氏也是寧氏有心討好,才另行對待的。

嬤嬤很快把兩扇大門卸了。

眾人抬着大大的婚床往外行。

寧氏這時已聞訊趕來。

見眾人正在抬人,便來到近前,道:“崔氏,你當真要這時走嗎?”

崔十一微微點頭。

“也好,”寧氏看了眼柳福兒,道:“你且自己珍重,若想回來便捎個信,我派人去接你。”

崔十一乖巧點頭,並僵硬的扯了下嘴角,算是笑過。

柳福兒過來道:“夫人不必擔心,十一娘在我那裡,便是委屈了我,也絕不會委屈了她。”

“城主為人我自是放心,”寧氏笑道:“只是崔氏如今這般,還要叨擾城主,倒是我們不好意思了。“

柳福兒含笑,看向崔十一。

寧氏便略一側頭。

嬤嬤們立刻挪動,將婚床往外挪去。

柳福兒與寧氏相攜着從游廊緩行。

柳福兒心知寧氏所求,便道:“九郎君聰慧仁善,與我交情深厚,只是麵皮有些薄,好些話總喜歡悶在心裡。”

“日後,若他有什麼難處,還請夫人告知,我定援手幫忙。”

寧氏眉眼彎彎,笑着點頭,又道:“徐梁梁家本就是世交,兩家也是時常互通有無。以後這家都是你們的。你們好,我們也就放心了。”

柳福兒笑着隨寧氏前行。

待到將要走到門邊,她好似才剛想起來的道:“對了,那個洞……”

“放心,此事我定徹查,”寧氏打斷她道。

柳福兒微笑,目光在桑麻和巧月身上一睃。

寧氏便示意兩人退後。

柳福兒道:“那兩個丫頭當時還瞧見個身形消瘦的人影,也不知這事是不是她所為。”

寧氏心一跳,立時想起自己孫女的走失事件。

她緊抿了嘴,半晌才鬆了緊繃的麵皮,道:“多謝城主告知。”

“夫人客氣,”柳福兒道:“徐家家大業大,有些雜魚混入,在所難免。”

“只是夫人身居內宅,若有此等人在,還需多加當心才好。”

聽完這話,寧氏臉上一僵,再也笑不出來了。

柳福兒拱手,跟着崔十一出門。

寧氏強撐着送到二門,便迴轉。

待到進門,寧氏便咬緊牙,道:“桑麻。”

屋裡安靜了一瞬,巧月上前道:“桑麻姐姐不在。”

“去哪兒了?”

寧氏心情不順,聲氣自然也好不到哪兒去。

“不,”巧月舌頭在牙齒上打了個滑,道:“八成是去送城主了。”

“我都沒去,她去什麼?”

寧氏哼了聲。

巧月上前道:“夫人可是有差派?”

寧氏看她一眼,琢磨以她的腦袋怕尋不到那賊人。

這事往小了便是不利於姻親關係,往大了想,保不齊自己那天就被暗算了。

寧氏的危機感前所未有的爆棚。

她道:“算了,去叫王管事來。”

巧月答應着往外去。

寧氏揉着隱隱作痛的額頭,閉着眼睛靜等王管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