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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春宵,徐九心滿意足的出府辦事。

府門外不遠的茶樓里,有人臨窗而坐。

當看到徐九如此情態之後,他扯了扯嘴角。

“去把下面的消息和人都放出去。”

其後,僕從遲疑了下道:“這個大郎君不曾吩咐。”

“讓你去就去,”那人冷聲道。

僕從不敢辯駁,轉身下樓,極快消失與人群之中。

後罩房裡,馬穎順利將事情遮掩過去,還把徐九答應她這兩日帶她去看兒子。

吃過早飯,她難得來了興緻,要去前院給田二娘請安。

小丫鬟看了看天色,道:“娘子,這會兒過去怕有些晚了。”

“晚什麼?”

馬穎仔細的攏着鬢髮,端量自己眉角眼梢的風情道:“夫人身體不便,本就不好早起。”

“這會兒去,才是正好。”

馬穎探手,拿了根嵌着一顆瑩白寶石的細簪插入發中。

左右看了兩遍,滿意起身。

小丫鬟拿了披風,搭在她身上。

馬穎攏了攏帶子,往前行了幾步,忽的停下道:“我記得柜子里還有些藥材。”

“去拿一盒子出來。”

小丫鬟行禮,轉去牆邊的柜子,取了盒參。

馬穎打開蓋子,看了眼,皺眉道:“這是郎君讓我熬湯補養的,去拿另一盒。”

“娘子,”小丫鬟道:“那盒有些年頭,藥效已經走了好些。”

拿去正房,實在不大好。

“讓你去就去,”馬穎瞪眼。

好的她還不給呢。

小丫鬟不敢吭氣,拿了另一盒。

馬穎將盒蓋打開,睃了眼,才滿意出門。

街市上,徐九雖說已解了疑心,卻還是忍不住想去看一眼。

掌柜瞧見他,忙不迭迎過來。

徐九進了廳堂,轉了圈,道:“杜五可在?”

掌柜呵笑搖頭,還是依照早前說辭,道:“杜郎君這些日一直不曾過來。”

徐九抿唇。

早前他沒有往那面想,尚還不覺得。

現在知曉了,再聽掌柜稱呼,他心裡頓時轉了個念頭。

只他到底是經了事的,面上還不動聲色。

出了茶舍,他腳步沉沉的往前行。

車夫見狀,也不敢自己上車,便牽着馬跟着。

遠處,有一人瞧見他,忙不迭的奔來。

“小人馬六給郎君見禮,”來人在距離徐九幾步之外,便倒地磕頭。

“你是,”徐九一呆。

馬六抬眼,道:“郎君貴人事忙,想是不記得小的了。”

他道:“早前馬娘子還在東城邊小院住着時,小人有幸服侍過一段日子,見過郎君幾面。”

徐九上前一步,彎下腰仔細端量。

記憶里,似乎確實有這麼個人。

他站起來,神情淡淡道:“你怎滴在這兒?”

馬六嘆了口氣,道:“娘子出嫁前就遣散了小的人,小人上有老小有小。小人除開會養馬外,就沒有所長。”

“好主家不好找,小人只好在街市尋些活計,賺些嚼用。”

徐九側頭。

車夫立刻上前,從袖中掏出荷包。

倒出些銀錢,略帶警告的遞過去。

馬六捧着銀錢,千恩萬謝,連呼好人。

徐九擺手,繼續向前。

走了兩步,他忽然站定。

馬六已站起來,喜滋滋的要走。

“你等下,”徐九道。

馬六頓住,收下不停,急忙忙將銀錢收入袋中。

看到他這般提防,徐九鄙薄的皺眉。

馬六卻好似看不見,還兀自躬身着。

“你既服侍娘子多時,那就與我說說,娘子平時都喜歡去哪兒?”

馬六哦了聲,將自己曾帶馬穎去過的地方一一言明。

徐九抿着嘴,看似不經意,實則很是認真的聽着。

半晌,眼見馬六滔滔不絕,卻還沒說到重點,便不耐煩的皺眉。

馬六恍然,轉而道:“瞧小人愚鈍的,這些地方都是郎君陪着娘子去的。”

“小人還在這兒羅里吧嗦,耽擱郎君。”

徐九忍耐的看他,道:“除開這些呢,還有哪裡?”

馬六想了想,道:“除開這些,娘子還喜歡去茶舍。”

他指了徐九身後,道:“就是那兒。”

馬六呵笑道:“想來是娘子知曉郎君也愛去,才特地過來的。”

馬六的本意很明顯,是想拍徐九馬屁。

徐九卻面色連變。

他示意車夫遠離,道:“你可還記得娘子過去的時候?”

“記得啊,”馬六很是自豪道:“小人的記性,不是吹,只要走過看過,就會記在腦子裡,就跟刻上去似的。”

徐九懶得再聽他廢話,直接道:“到底幾時?”

“娘子去的次數不少,郎君想知道那次?”

馬六笑得憨憨,眼裡卻又小人物特有的狡猾和精明。

“一共幾次,”徐九道:“說得好,我送你一個鋪面。”

“多謝郎君。”馬六大喜,急忙跪地行禮。

徐九擰眉,馬六忙不迭爬起來,把馬穎過去的次數時間以及自己看到的種種皆說得詳詳細細。

末了,他嘿嘿的笑了聲,又急忙收回。

徐九是男人,怎回聽不出他隱帶的含義。

他用力的攥緊手指,好容易才控制自己不當街打人。

馬六往後退了兩步,靜等。

徐九忍得渾身哆嗦,見馬六還賴在這兒,便叫來車夫,道:“問明地址,待會兒送他個鋪面。”

車夫瞪大了眼,不可思議的看馬六。

馬六得意一笑,拱手道謝,並快速的抱上地址。

徐九轉身上車,喝令快走。

車夫唬了一跳,急忙跳上車轅,直奔徐家。

進了府,沒等挺穩,徐九便從車裡鑽出。

車夫呀了聲,想來扶。

徐九揮手,將他打開,徑直進了內院。

車夫琢磨了下,自覺不太妙,忙把車送去馬棚,急忙忙去尋王管事。

內院里,馬穎成功的氣得田二娘面色發白,渾身都不好之後,步履悠閑的回到後罩房。

小丫鬟拿下她身上的鑲毛披風,很是惴惴,道:“娘子,那畢竟是夫人,這樣不大好吧。”

“怎麼不好?”

馬穎哼了聲,將細簪隨手拿下,擱在妝鏡邊。

小丫鬟不敢說,只垂下眼梳攏她髮絲。

馬穎也不需要她回答。

一個沒什麼見識的小丫鬟,如何知曉她的用意。

徐九大跨步進了門裡,錦簾因着他的大力高高揚起,捲起涼風直衝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