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樓船很快滑至代州地界。

就在將要越過之時,哨探急急尋到柳福兒。

“大人,好像有些不對。”

“怎麼了?”

“咱們好像被人跟上了?”

“看樣子,有點來者不善。”

“你確定?”

柳福兒微微蹙眉。

她的離開有些突然,但也沒有遮掩。

知道她離開的並不少。

只是,她在邊城並沒有仇家。

唯一稱得上的,也就是跟段五郎。

不過在他趕至城外之時,那點摩擦早已煙消雲散。

那麼現在問題來了。

這跟來的會是誰?

柳福兒思忖片刻。

“轉到往河東,全速前進。”

她相信哨探,既然是敵非友,那在己弱的情況下,避走才是上策。

哨探急急下去安排,柳福兒轉去二樓,對着船尾方向的甲板。

天色已近暗沉,水面薄霧漸起。

遠處,影影綽綽,看起來像是有船。

可細一看,又似乎什麼都沒有。

哨探很快安排完,從地下上來。

見柳福兒往那處看,便道:“想是知曉咱們起疑了,他們速度有些慢了。”

柳福兒淡淡嗯了聲,問:“幾時能進河東地界。”

“這個,”哨探掃了圈周圍,道:“照這個速度,差不多巳時能到。”

柳福兒眉頭輕皺,“給田家傳信。”

“另外讓大家打起精神,撐過今晚。”

哨探領命,再次轉頭下去。

柳福兒扶着欄杆,望了眼哨探所指,掉頭回艙室。

水輕輕拍打船身,發出細碎的嘩啦聲。

哨探攀上桅杆,手習慣的搭個棚,往後望。

夜漸漸深了下來。

隨着上艙的燈盞熄滅,整艘船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其後,百丈之外,緊追而來的船桅上。

扎了兩個辮子的漢子反覆又反覆的看了好一會兒,彎腰喊,“阿達,那邊沒有光了。”

船尾,一漢子想了片刻。

“把船停了。“

身側,一身影立刻轉去艙室。

很快的,船便停了下來。

“那邊,”漢子將身體微微前傾,側耳聽了片刻,指着西南方。

船重又動了起來,隨着水花翻動,速度漸漸加快。

漢子一直盯着遠處,確定看到柳福兒所乘樓船,才命人放慢速度,保持將見未見的狀態。

直到子夜之後,一天當中最黑暗的時刻。

他側頭吩咐,“加快速度,追上去。”

隨着他話音,船速跟着快了起來。

更遠處,張成彎着腰,朝下面依着艙板,席地而坐的張武,喊,“大兄,那狗奴加速了,應該是靠過去了。”

“追上去,”張武一躍而起,“都給我準備起來。”

話音未落,周圍瞬時將其一陣鏘鏘聲。

那是大家整理甲胄,擺弄兵器的聲音。

張成抓着桅杆,兩腳攀上,跟靈猴一般滑了下來。

“大兄,這把我打頭陣。”

張武看他一眼,想起汪三郎交代,點了五百人,命張成打先鋒。

“乾的漂亮點。”

“放心吧,”張成緊了緊佩刀,“一準不給咱們汪家軍丟臉。”

遠處,忽的亮起一團火光。

“打起來了,”張成瞪起眼睛,滿臉興奮。

“加速,”張武揚聲喝令。

舵手急忙將舵打滿,以所能掌控的最快速度,靠了過去。

樓船上,柳福兒立在二樓艙室,面前槅扇半開,正可看到對面大船。

哨探一邊號令舵手加速,一邊奔到柳福兒跟前。

“大人,他們來勢太猛,咱們就一百來人,根本頂不住的。”

“還是我帶着你逃吧。”

“逃不了的,小船目標雖小,人也更醒目。”

“這些人箭術了得,眼力想來也不差,”柳福兒淡聲道:“我一上去,不等走遠,就被射成刺蝟了。”

“那怎麼辦?”

哨探急得後背一陣冷一陣熱。

經歷無數生死都穩穩紮地的兩腿微微顫抖。

“慌什麼,”火光從周圍照過來,映紅柳福兒清秀臉龐。

哨探看着淡定如山的她。

深深佩服她的定力。

“你去挑些水性好的,把那邊的船鑿了。”

哨探呆了呆。

柳福兒淡淡看他,“這裡是北地,有這樣箭術的可不多見。”

“你是說,”哨探瞪大眼。

柳福兒點頭。

“應該是蠻人,”她勾了下嘴角。

“大抵是從哪兒知道我的消息了。”

“是段五郎?”

哨探恨恨錯牙。

“是誰現在都不重要,”她道:“這些等我們脫險,再想不遲。”

“大人說的是,”哨探拱手,大步衝去下面。

沒出兩息,便有兩人從下面衝上來,護在艙室兩邊。

“這裡不用你們,”柳福兒道:“去廚下弄些菜油,要是他們攀過來,就燒繩子。”

兩人對望一眼,又看柳福兒。

柳福兒舉着一早準備好的佩刀,“放心,只要他們上不來,些許的箭矢還傷不到我。”

兩人拱手,以比剛才還要快的速度衝下去。

柳福兒將槅扇半掩,側過身,小心觀察戰況。

箭矢連綿不斷的射過來,發出急促的篤篤聲,火點燃艙板上的桐油,冒出陣陣濃煙。

背後,艙板被有力的箭矢震得微微顫動,下方不時傳來受傷發出的叫聲。

柳福兒緊了緊刀柄,將胡服理好,推開艙門出去。

外面,早已陷入一片火光之中。

她沿着已經燃起近半的階梯一路奔下。

船舷邊,兵士們幾乎人手一個水囊。

只要有繩索拋過來,便立刻奔過去倒上幾滴,火摺子跟着湊過去,火順勢燒起來。

沒有並船之虞,柳福兒心就放下大半。

她拉住跟前幾個兵士,“去拿幾個桶,滅火。”

兵士呆了呆。

柳福兒道:“這船起碼得堅持到河東境內。”

兵士恍然,急急帶着同伴走了。

柳福兒轉頭,望着距離五丈開完,想要靠近,卻遲遲無法如願的大船。

只要兩船不能相併,他們便能有一線生機。

大船上,漢子盯着遙望這邊的柳福兒,用力的咬住後槽牙。

就是她,害死他兄弟。

其後,有人上來,“阿達,繩索根本勾不上去,再往前,就是河東境了,咱們過去可討不着好。”

“讓默汗再加速,”漢子冷冷道:“給我撞上去。”

“那樣我們也得死。”

他們可是都不會水的,便是默汗也只會幾下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