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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水河畔,徐家軍經過短暫的蟄伏之後,再次蠢蠢欲動。

得知其開始調兵遣將,周小六立刻領兵趕至距離徐軍大營五十里之外。

一番布置之後,周小六與崔三郎各潛河岸兩邊。

兩兄弟各自忙碌着校正床弩的精準。

周小六跟在老大身邊,見他反反覆復的看拉動弓弦的機關和四個支撐床弩的支架,忍不住道:“這些,可都是最硬的木料了,莫不是還不成?”

“早前不是也都試驗過了嗎?”

老大看他一眼,用力壓了壓。

搖頭,“那不過是試準頭,又沒測木料反覆抗重。”

言外之意,就是他拿不準,且有很大的可能會出狀況。

周小六的心頓時咯噔一下。

他此行就帶了兩萬,本以為有這威力極大的床弩在,這些人盡夠了。

“你估計,這個能承受幾次?”

“不好說,”這是他兄弟才剛研製的,威力照比早前幾種都強上許多。

但同樣,承受gōngnǔ回彈的反坐也會更強。

雖說他們早把這問題考慮進去,也特地加固了。

但依照經驗,這力道會隨着gōngnǔ連發,承倍數增加。

這些,以他們現下的能力,根本就測量不出來。

因此,老大心裡也是拿不準。

“那你估計,能撐幾次?”

周小六追問。

老大思忖片刻,道:“二十次吧。”

這個他測量過。

“這範圍內,我可以保證,絕對沒問題。”

“再多就有可能出問題了。”

“不能再多?”

周小六問。

老大搖頭。

周小六撓了撓腦袋,沿着掩與亂石之中的床弩轉了一圈,先是叫來個會泅水的兵士,命其去河對岸,將老大所言告知。

他拍着兵士肩頭,道:“儘快把消息帶回來。”

兵士領命,紮好褲腿袖管,涉水而入。

周小六又章旅帥和錢旅帥。

章旅帥被他安排在床弩之側。

其作用是在床弩連發之後,他所領的射手便會liánfāshǒu弩,給徐家殘餘不箭。

錢旅帥領的遁甲並則是護衛射手身側,為其當下徐家反擊。

當然,這是在他不知道新制的床弩還有這一致命問題之前。

但是現在,最強大的武器出了問題,再繼續這種安排,明顯就不合適了。

他一邊命人回大營調兵,一邊交代兩人。

其後,有兵士來稟,去對岸報信的兵士回來了。

周小六微微點頭,輕輕按了按兩人肩膀,轉頭去另一邊。

章錢兩人對望,皆在對方眼底瞧見與自己一般的決心。

兩人同時笑了笑,轉頭走了。

時間一點點推移。

將要正午時,遠處隱約有船駛來。

哨探以最快速度報來。

周小六書將伏得極低的身體再次壓了壓,其後一兵士目不轉睛的盯着他。

船行速快而輕。

水浪輕輕拍打着船身,發出細碎的嘩啦聲。

幾步之前,錢旅帥盯着距離不到十丈的大船,幾近耳語的問:“差不過了吧。”

章旅帥抿着嘴,沒有吭氣,只是瞪着操控床弩的兵士,示意其專心。

又過幾息,為首的戰船已經經過兩人所在。

錢旅帥緊了緊盾牌,小心的往後側方看。

負責傳令的兵士正繃著臉,緊盯周小六的手。

錢旅帥眼眸微晃,重又轉回來。

正要換個姿勢,就聽周小六低低一喝,兵士乾脆響亮的喊了聲射。

幾乎話音才一衝出喉嚨,床弩便發出細微的咔聲。

接着一枝枝堪比小兒手臂粗細的長槍無聲無息的射了出去。

戰船上,哨探很快發現敵襲。

看着奪空飛來的長槍,他喉嚨一陣發緊。

長槍製作很是奇特,明明是長槍的長度,槍尖佔了槍身的一大半,其中的槍身更是由細到粗。

乍一看上去,就像一個加長了無數倍的錐子。

因為是要偷襲,周小六一早便命人把槍身漆上黑色。

只有尖利的槍尖,在黃昏的夕陽里露出一點凌厲殺機。

“敵襲,敵襲,”哨探足足慢了一息,才發出變了調子的嘶吼。

田都尉急急從艙室衝出。

沒等發號施令,便看到尖錐穿透正在奔跑着的兵士。

跟穿糖葫蘆一般的,穿了一整串,還不停歇的直直頂上船尾處的一個大木箱。

木桶是裝着攻城輜重的,沉重不說,還異常堅固。

可就是這個,他認為十分堅固的箱子,在碰上那尖錐之後,倏地裂開,輜重瞬時散落一地。

更為讓人恐懼的是,尖錐好似變成個活的熊瞎子。

在穿過太多人後,最早被穿中的就會從沒有任何阻擋的尾端掉下來。

但這並不代表他逃出生天。

因為,那尖錐的身體是特製的,上面有着十分開闊的放血槽。

人在其上時,身上的血液基本就已放了大半,便是脫離開來,也只是只有出氣,少進氣。

其後,尖錐接連不斷的射來,收割着。

“都給我各就各位,”田都尉罵了句街,操起長槍,邁開大步直奔尖錐。

他自恃自己還是有把子力氣的,便揮舞長槍,去對沖尖錐。

不想,長槍才一碰到槍桿,他便渾身一震,人往後蹬蹬退了兩步,直到靠上艙板,才勉強穩住。

尖錐從他身側擦過,穿上其後的兵士,牢牢的扎進艙板里。

“去幫一下,”田都尉側頭,看着唉聲一邊,卻根本無力掙脫的兵士。

聽到命令的兵士急急過去,想把長槍báchūlái。

但那槍足有一小半扎進艙板,根本不是人力可以撼動。

尖錐還跟不要錢一樣的射過來。

要是放着不管,人很快就會再受重創。

沒柰何,他們只能把人推去尾端,硬扯下來。

兵士們忙着救人應敵,誰也不曾留意田都悄悄的將手背到身後,用力攥着。

眼前的忙亂,讓他想起前幾次交戰。

不可否認,那時床弩也很厲害。

只是人的臂力或者手弩,所能達到的極限多數只在一百丈左右。

但那弩卻可以射到兩百丈之遠。

但那也就是最遠了。

他在吃過幾次虧之後,便改變打法。

將戰場放在水上。

結果顯而易見。

他可以隨意想徐家開口,要來糧餉和一干物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