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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到了這步,他已經沒有退路。

只能硬着頭皮,一步步往前。

即便眼前荊棘滿布,也半步不能退。

周家主深深吸了口氣,用力攥起拳頭。

約莫一個多時辰之後,有人悄然來到客院。

柳福兒和梁康正喝着消食甜漿。

見到來人,柳福兒淡聲道“如何了?”

“周家又帶了來了一千五百多人,把人都解決了。”

柳福兒輕笑。

梁康微微撇嘴。

柳福兒側眸,示意來人退下,收了笑,道“你可是覺得周家主不可信?”

梁康點頭,眼眸微挑,帶着些蔑意。

柳福兒微笑着搖頭。

“在這些世家心裡,皇權不過是掛在嘴上的遮羞布,自家利益才是驅使他們作為的動力。”

“周家之所以這麼痛快倒戈,不過是因為徐家與齊家關係遠比周家近。”

“而周家與齊家的矛盾根本無法調和。”

“所以,便是背上罵名,他也要另謀出路。”

“剛巧,你在這時出現了。”

柳福兒慢條斯理的剖析。

梁康抿着嘴安靜的聽。

“在這種前提之下,我們也好,旁人也好,都是他保全家族的手段而已。”

梁康面色微沉。

顯然柳福兒的話讓他心裡有些接受不住。

“怎麼?很難接受?”

柳福兒微笑。

梁康微微癟嘴。

柳福兒失笑。

有多久沒看兒子這樣孩子氣了。

她來到兒子身側,輕撫他鬢髮。

梁康搖晃下腦袋,沒能晃開,便靠上柳福兒腰際。

“這沒什麼,不過是人性,”柳福兒微笑。

梁康微微點頭。

這話早前先生也曾說過。

他雖有體悟,卻沒有感觸。

兩母子親熱的說了會兒話,有人來稟,周家主求見。

柳福兒鬆開手,轉回自己位置。

很快,周家主帶着周小郎進來。

未語面上先帶笑。

“柳城主,好消息。”

周家主拱手。

“齊成兩家皆已落敗,我已派人探察,餘下幾家也都再無動靜,至於四城城門,皆以在我們掌控。”

“有勞家主費心,”柳福兒笑着見禮,並請兩人落座。

待僕從送完漿水,柳福兒道“我初來貴地,與這裡的人情極為陌生。”

“若有忌諱,還請家主提點一二。“

“城主儘管吩咐,某定全力以赴,”周家主忙起身拱手。

柳福兒笑着擺手,待他坐定,又道“至於徐家。”

她頓了頓,見周家主背脊微聳,顯然十分關注。

她笑了笑。

“我之意,就不要留了吧。”

“這個自然,”周家主連忙應聲。

又道“說到這個,我還有份厚禮。”

梁康挑眉,想起昨夜周小郎也曾說了一嘴,而後便被打斷了。

周家主輕輕拍手。

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一個小童連帶個被綁得結實的漢子被推搡着進來。

“這是,”柳福兒詫異,心底隱約的有些猜測。

“這是徐家嫡支的小郎。”

周家主笑道“也是徐家主最為疼愛的一位。”

柳福兒點頭,定睛看着面容與徐四有三分相似的小童。

小童瞪着懵懂的眼,與柳福兒四目相對。

足足五息,柳福兒轉開眼,淡笑。

“接下來,城裡還有好些事要做,還需家主多多費心。”

周家主斂襟頷首。

與周小郎起身。

兩人腳步輕快的走去院外。

周小郎才道“那孩子可是費了咱們好些人手,就這麼給了。”

周家主搖頭。

“你呀,”他道“越是如此,越說明這事她記下了。”

周小郎眨了眨眼。

周家主嘆息道“那孩子,八成是不會留了。”

“會嗎?”

柳福兒心善,時常收養孩子的事,並不是什麼秘密。

周家主笑了笑,十分肯定的道“會。”

他甩了甩袖管,往外行去。

周小郎望了眼身後的院落,叫了管事過來,低聲吩咐幾句,便緊追周家主。

而在屋裡,柳福兒則在問梁康。

“你以為該如何處置?”

梁康抿了抿嘴,盯着還一臉懵懂的小童。

半晌,他看柳福兒,眼底閃過一絲殺意。

柳福兒微笑,點了點頭。

“來人,送小郎君上路。”

柳福兒聲音淡淡。

梁康輕吸了口氣。

柳福兒止了他話頭,待人被帶下去,她道“我不過一婦人,便是唾罵我欺凌弱小,也無所謂。”

梁康嘴角用力抿起。

柳福兒笑道;“好了,接下來的事就該你了。”

梁康鄭重行了禮,邁步出門。

柳福兒起身,來到窗邊。

直到看不見梁康背影,才輕輕嘆了口氣。

曾經,徐家一區區護衛便可肆意欺凌與她。

而今,抹殺這一姓氏卻只在她一念之間。

這中間,也不過只過了區區二十年而已。

柳福兒坐與臨窗榻幾,倒了盞清茶,慢慢的品。

太陽高起,復又漸沉。

待到天色擦黑,梁康手扶佩刀,闊步進來。

柳福兒抬眸。

恍惚間,似乎見到梁二行來。

她眨了眨眼,看清兒子面容。

笑了。

“阿娘,”梁康咧了嘴,一身煞氣驟散。

柳福兒過去近前,幫他寬了甲胄,又投了熱熱的帕子過來。

梁康接過來,把頭臉上的血滴擦凈,咧嘴。

“喝點熱漿,”柳福兒接過帕子,遞上茶盞。

梁康灌了半杯,緩解喉嚨乾渴,他道“都料理乾淨了。”

柳福兒點頭道“這裡就交給你,江陵那邊來信,我需得儘快趕回去。“

梁康一怔,“什麼事?”

柳福兒笑了笑,道“不是什麼大事,阿娘處理就好。”

梁康皺眉,心裡閃過一絲的不舒服。

可具體要尋,卻又尋不到。

柳福兒拍拍他,道“切記,讀書人的筆有時比刀子更利。”

梁康點頭,還想再問。

柳福兒卻道“若有事,便與崔三商議。”

“崔家世代於此,其中關節,他十分清楚。”

梁康嗯了聲。

“只是,他也是生於斯長於斯的,有些事,你不可全聽全信。”

梁康點頭,在心裡反省。

早前在周家一事上,他便是如此。

“阿娘放心,我會記得。”

柳福兒微笑,輕撫他臉頰。

“你周世叔會南下,繼續收復他地。”

“你阿耶不日也會過來。”

“還有你全四叔也在,不過不到必要,不要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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