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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城中宵禁,閑雜人等不許外出上街。

陌生女郎走後,書屋的傀儡鳥也安靜下來,趴在門口的鳥架上打瞌睡。王鯤鵬自始至終都沒醒。萬籟俱寂之際,周青峰卻睡不着。他藉著書屋內一張方桌的油燈,打開了女郎替他挑選的《牽引圖錄》,這是一本講述占卜,預知,窺探的書。

書里的用詞很是晦澀,周青峰看的極其費勁,各種機變謀算太過繁雜,不是專門研究的人連字詞都認不全。不過書里有一副圖案繪製的相當詳細,讓周青峰看的很入迷。因為他在看這一幅圖時,他胸口的‘陽圭’似乎有點反應。

當‘陽圭’最開始有某種異動時,周青峰被嚇了一跳,因為他之所以變成八歲就是被這勞什子神器給害的。這要是再變小下去,他真的沒法混了。

不過只要周青峰的意識和《牽引圖錄》的圖案脫離,‘陽圭’便恢復平靜。這讓好奇心極其旺盛的他忍不住再次翻開書頁,仔細觀看書中的圖案——目光隨着圖案的線條走動,相同的圖案在周青峰腦海里繪製,‘陽圭’無聲運轉,牽動靈力跟隨。

意識,想象力,靈力,三者被‘陽圭’輕鬆協調起來。當周青峰在自己的腦海中即將完成那幅圖案的繪製,他眼睛裡看到的一切忽然變得半透明,心中有種莫名的牽動。可不等他明白髮生了什麼,靈力耗盡,圖案崩潰,眼前的一切又恢復如常。

靈力不足,啥也幹不了。不過量小的好處是恢復挺快的,半個小時後周青峰再次觀想《牽引圖錄》中的那幅畫,這次他相當的小心,儘可能的不浪費靈力。當他將圖案的最後一筆在腦海中勾勒完成,他已經渾身虛脫,大汗淋漓。

在圖案完成後,某種術法效果也顯露出來。《牽引圖錄》最核心的內容其實就是教授修士如何在腦海中用靈力完成那副帶有引導,探查作用的圖案。而現在......,周青峰將它完成了。他隱隱感覺這個世界有各種氣機在活動,在相互影響,在演變轉化。

這個世界的某種本質在周青峰面前隱隱露出一角。

趴在鳥架上的傀儡鳥是中立的,睡在地板上的王鯤鵬是親近的,從書屋外走過的更夫是冷漠的......,周青峰緩緩從書桌上站起來,他輕輕的環顧書屋,悄悄的推開書屋的店門,深夜的冷空氣讓他打了個冷戰。

整個撫順城的氣機就要混亂的多,周青峰舉目看向夜空。有黑影在城市建築的上空掠飛,那是修行之人在飛檐走壁;有魔物從城市的下水道爬出來,它們尋找可以捕殺的血肉之食;有尖叫哀嚎之聲從遠處傳出,暗算,背叛,謀殺,種種事件在不斷上演。

所有平常被遮掩,偽裝,無法察覺的隱秘之事都在周青峰的眼前曝光。替他選了《牽引圖錄》的陌生女郎也想不到,自己隨手的推薦給造就了一個怎樣的奇蹟。修習占卜術的人一輩子都難以達到周青峰現在的水平,他現在這個狀態叫做——開天眼!

不同氣機在周青峰眼裡呈現不同的顏色,中立是藍色,綠色是親近,紅色是利益,黑色是危險,金色是權力。不過因為周青峰能力還不夠,大部分地方是代表未知的灰色。

在能探查的顏色中,最普遍的是多種顏色攪在一起。比如紅色和黑色混合變成了飄忽不定,難以捉摸的紫色。按照《牽引圖錄》中的說法,那是機緣在浮現,是危險和利益在相互交織。紫色越深,表示危險越大。而如果把握住,能得到的好處也越大。

周青峰附近就有一處地方呈現淡紫色,這表示危險不大,好處也不多。不過那方向傳來陣陣喝罵和哭聲,讓周青峰又有點不太敢去。

“扁毛,扁毛,快醒醒,街頭那邊似乎有人在行兇作惡。”周青峰跑回書屋朝鳥架上的傀儡鳥大喊。

傀儡鳥抬起耷拉的眼皮瞄了瞄周青峰,懶洋洋的說道:“扁毛是大小姐喊的,你不許喊。”

“那你主人喊你什麼?”

“他......,他就喊‘喂’。”

腦門黑線......,周青峰撇嘴道:“這還不如喊‘扁毛’呢。”

“是啊,大小姐還給我取名字,主人連名字都不給我取。所以扁毛我賺的錢統統都給大小姐花。”傀儡鳥一副赤膽忠心。

“呃......,先不談這個。”周青峰晃晃腦袋,“我聽到有人在街頭哭喊,還有人在叫罵。你不去看看嗎?”

‘扁毛’又耷拉下眼皮,懶懶說道:“這事天天有,我才不管。”

“路見不平,難道不應該拔刀相助?若是有人遇害,你良心過得去嗎?”

“我又沒良心。”

誒,說的是哦。這傀儡鳥哪來的良心?

‘扁毛’繼續說道:“小無賴,你若是要去行俠仗義,我可以把店門的門栓借給你。不要來煩我了。”說完它就蹲在鳥架上,再不言語。

周青峰從店門後摸出一根溜光笨重的門栓,再看看門外街頭那片淡紫色的機緣光彩,一咬牙就走了過去——也沒幾步路,喝罵和哭聲就變成極為清晰。雖然天色黑暗,不過街邊有火把照明,依稀看見是個踉踉蹌蹌的壯漢正在踹路邊一戶人家的房門。

壯漢罵罵咧咧,口齒不清,應該是喝醉了。他力量頗大,已經將那房門的門栓踹斷,房門都敞開大半。不過房門內堆了些傢具雜物,伴隨一陣陣女子的呼救和孩兒的哭泣,可以想象房內的人正在死死抵住。

周青峰聽了一會,大概明白這是有人在踹寡婦門。踹門的壯漢滿口污言穢語,罵屋內的婦人白日勾引他,又罵婦人定是想男人了,等着他來操。屋內的婦人苦苦哀求,大喊救命。不過這街道兩側至少幾十戶人家,全都裝聾作啞,沒一個吭聲的。

只有周大爺拎着一條門栓站了出來,那團紫氣就在醉酒壯漢上時隱時現。看着房門即將被踹開,他抱着門栓鼓足勇氣大喝一聲,“欺負女人算什麼好漢?有種沖我來。”

周青峰也想過偷偷上去敲個悶棍,只是他現在太矮了。而那個壯漢出乎意料的高,至少一米八。他現在細胳膊細腿的上去敲一記,只怕回手就被人給打飛了,還是試試能不能喊幾嗓子把對方嚇唬走。

只是周青峰現在八歲的孩童,喊出的也是童稚之音。那醉酒壯漢回頭眯縫眼瞄了瞄,咧嘴罵道:“那來的屁崽子敢來管大爺的閑事?你也算有種?大爺我一拳能把你的屎都打出來。”

踉踉蹌蹌的壯漢朝周青峰邁步走來,拎着個門栓的周青峰衡量一番雙方武力值後,立刻扭頭就跑,逃之夭夭。他大喘氣的跑回到書屋,用力猛推倒在書屋內睡覺的王鯤鵬,“喂喂喂,少俠,你斬奸除惡,揚名立萬的時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