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曼一席話，到底把兩個人勸住了。
三個人都是第一志願被錄取的，陸陸續續都收到了錄取通知書。
嚴華和喬志強都有家族企業要繼承，有志一同的選擇了經濟類的專業。
嚴華學的證券投資與管理，喬志強學的金融學。
錄取通知書到的時候，嚴華和喬志強都辦了升學宴，到底沒有請學校的老師。
出了毛豆豆這一檔子事兒，他們都不知道怎麼面對學校的老師和張偉。
說來也奇怪，人家做錯事情的沒有一絲不敢見人的愧疚感，他們反而覺得不好意思見罪魁禍首了！
這或許是臉皮厚薄的差異？
嚴華和喬志強想不通，也沒有繼續想。
最後一個收到錄取通知書的，是舒曼。
她怕舒老爺子太激動，錄取通知書寄的不是自己家，也不是學校，反而是毛豆豆那兒！
拿到錄取通知書，看着中音流行音樂專業的時候，舒曼笑開了花。
舒曼張羅着叫上毛豆豆一家吃頓飯，一摸荷包，愣住了。
倒是毛豆豆掏了腰包，買了一塊肉，做了一頓好吃的，說是為舒曼慶祝。
舒曼厚着臉皮接受了，只想着領到工資以後，好好的謝謝毛豆豆。
毛豆豆彷彿看出舒曼的心思，笑着說道：“當年我們可是說好的，誰有錢，算誰的！
我吃了你這麼多頓，我從來沒有不好意思過。
今兒換我給一次飯錢，還是小錢，你倒不好意思了！”
舒曼撇撇嘴，“提這個幹嘛！
誰還沒有年輕不懂事的時候？
那個時候，仗着家裡有點錢，沒把錢當一回事兒。
現在看看，真是蠢到家了。”
毛豆豆拍了拍舒曼，“困難總是暫時的，老爺子和你置氣也是暫時的，
過了這陣就好了。”
舒曼撇撇嘴，不說話。
毛豆豆搖搖頭，也陪着她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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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習的工作是一個半月，喬志強到底動了惻隱之心，偷偷摸摸的找了領班，提前三天給她們放了假。
舒曼和毛豆豆拿到了自己的辛苦錢，並不多，二十塊而已。
舒曼拿到錢的時候有些方，還是毛豆豆拉了她一下，她才回過神來。
毛豆豆拉着舒曼對領班鞠了一躬，嘴甜的謝過領班這段時間的照顧。
領班對兩個人走後門的事兒知根知底，看着毛豆豆嘴甜有禮貌，心裡也高興了一點，勉強的說了幾句場面話就走了。
等領班一走，舒曼看着手裡的工資皺了皺眉頭。
她想請毛豆豆一家吃一頓好的，可僅憑手裡的二十塊，怕是不能了。
她雖然四體不勤，五穀不分，但經常去的那幾個地方，六個人的飯錢要多少，舒曼心裡還是有個數的。
如果再加上嚴華和喬志強……
舒曼抿了抿嘴，覺得自己的勞動力廉價了一點。
舒曼扭頭看向毛豆豆，毛豆豆把錢放好，跟這個大小姐開始普及常識。
“現在的大米0.12元/斤，大白菜0.02元/斤，豬肉1元/斤，大學生的伙食生活費大約50元/學期……
實習一個半月，能有二十塊的工資，人家已經看在喬志強的面子上，給的比較高了。”
舒曼挑了挑眉，“你確定？”
毛豆豆點了點頭。
舒曼抿了抿嘴，“那你知道電視機多少錢一台嗎？”
毛豆豆皺了皺眉頭，“不是很清楚。你們家那種彩色的，怎麼也得千兒八百的吧！”
舒曼呵呵一笑，“早說啊！我還打什麼工啊！”
毛豆豆拉住舒曼，皺了皺眉頭，“你不會是……”
舒曼呵呵一笑，“那玩意兒是我們家簡女士買來給我充門面的。
現在，我人都快要餓死了。
我總比面子重要吧！”
毛豆豆揉了揉太陽穴，覺得自己委實跟不上舒曼的腦洞。
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以舒曼的用錢速度，二十塊怕只能撐一周……
毛豆豆抿了抿嘴，“你小心點，以前我們那兒的一個小姐姐，就是因為投機倒把被抓了的……”
舒曼挑了挑眉，“我沒有常識，不代表我蠢，好嗎？
賣東西也得挑買主的，好嗎？
就你姑姑和姑父那樣的，一年的工資加起來還不一定有千兒八百的，怎麼可能買。
要買這種玩意兒的，都是不缺錢的。
我回頭找嚴華給我打聽打聽，圈子裡誰家要這玩意兒……”
毛豆豆抿了抿嘴，覺得舒曼去讀中音，學什麼流行音樂，真是浪費人才。
她就該跟嚴華和喬志強一樣，學經濟，發橫財。
她有這個天賦！
舒曼是個說到做到的姑娘，出了飯店門口，轉身就去找了嚴華。
第二天，嚴華就帶着買主，把舒曼家的彩電搬走了。
舒曼轉手就把錢放到了毛豆豆那兒，“我花錢沒個數兒，你給我收着，怎麼也得把我大學四年給拖過去不是！”
毛豆豆本來有些猶豫，聽了舒曼這話，還真就接手了舒曼的錢，認命的給她當起了管家婆。
舒曼嘗到了甜頭，打起來家裡其他東西的主意。
收錄機、自行車、香水、耳環……只要能套現的，都沒有逃出舒曼的魔掌。
唯一的例外，只怕就是舒曼家的珠江牌鋼琴了。
用舒曼的話來說，那是她吃飯的傢伙，不能隨便賣掉的。
舒曼轉手又給了毛豆豆五百塊，捏着不多的一點錢，請嚴華和喬志強一人吃了一碗小面……
面對難得摳門的曼姐，嚴華和喬志強哭笑不得。
請兩個人吃完面，舒曼嘴巴一抹，陪着毛豆豆就回了木香。
木香依舊是原來的模樣，盛夏的板橋溝揭開了神秘的面紗，露出了自己秀麗的容顏。
毛豆豆帶着舒曼爬了南山，在南山的半山腰上，找到了屬於毛大柱那個不大的小土包。
毛豆豆點了三柱清香，一對紅燭，然後默默地拿着一沓草紙做的紙錢，一張一張的分開，引燃。
黑色的灰燼隨着西風四處飛揚，偶爾有一兩塊落在毛豆豆的頭上和肩上。
毛豆豆渾然不覺，自顧自的把錄取通知書的複印件放在火苗上。
火舌舔着那張白紙，瞬間把它變成了灰燼。
“爺爺，你看到了吧！
我考上大學了！
北大！
我馬上就要去京城，替你看看京城，看看你沒有看過的一切。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