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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太陽已經落到了地平線之下,東方的天空升起了幾顆星辰,夜幕正逐漸吞噬天空。

萊納手中拿着那一篇論文,這篇被埋沒了十年之久的論文,此時正靜靜躺在萊納這裡,其中所蘊含的能量,積蓄太久,卻始終找不到爆發的地方。

他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現在論文評審委員會早就已經過了下班的時間,想必那間偌大的辦公室應該一個人都沒有了,萊納招來一輛馬車,先回到了自己居住的旅館中。

他又仔細審視,檢查了一遍論文,接着拿起筆,在一張紙上開始撰寫信件。

這封信的收信人並非某位高階法師或者傳奇法師,而是高階議會全體。

雖然這樣的行為看起來有些不太符合規則,但萊納認為,這篇論文的價值擔得起這樣的重量。

完成長信的時候,已經是深夜時分,萊納又自己讀了一遍這份信,才將其用蠟封好,交給旅館的貓頭鷹送出,普通的旅館並沒有這樣便捷的服務,只因為這家旅館與魔法協會有一定的合作關係,才會常備貓頭鷹。

第二天一大早,萊納便乘坐馬車來到了論文評審委員會。

他是第一個人到的,門口的人群尚未聚集起來,萊納得以順利進入莊園。

將手中的論文拓印了五份的萊納回到座位上,這時候,大熊貝爾才打着哈欠走進辦公室。

“早啊,小萊納,今天可真早。”

貝爾先拿起杯子,泡了一杯咖啡,才緩緩落座。

隨後,其他的幾人也都陸續到了辦公室,今天是例行討論會的日子,大家都在各自整理待會兒在會議上需要討論的論文,沒有什麼交流。

大約半小時後,帕西瓦爾主任才站起來,拍了拍手。

“我們開會吧。”

幾人跟着來到了隔壁的會議室中,依舊是原本的座位,萊納手裡拿着那一疊論文,坐在伊戈爾的身邊。

“這是什麼?”

伊戈爾有些奇怪,萊納手中拿着的似乎是論文的副本,不過按道理,他是不會接到論文評審工作的才對。

“待會兒就知道了。”

萊納沒有解釋,只看了帕西瓦爾一眼。

“那麼,讓我們開始今天的會議吧,首先是......”

帕西瓦爾按照慣例,照本宣科般說道,但很快,一隻舉起的手便打斷了他接下來的發言。

“......萊納,你有什麼事情嗎?”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萊納,只見這位年輕的法師緩緩站起身,然後說道。

“各位,我這裡有一篇論文,我認為其擁有優先討論的價值。”

聽到萊納的話,會議室里的評審委員們有些疑惑。

萊納的日常工作是負責整理其他評審委員們審閱完畢的論文,作為助理評審委員,他不會作為第一評審者閱讀論文,那麼他手裡的這篇論文又是從何而來?

“萊納,你的論文是從哪裡找來的?”

羅傑問道,他對於這名年輕的法師沒什麼感覺,只單純地感到不解。

“是一位老人交給我的,這是她兒子的論文,在過去,這篇論文曾經被駁回,但我認為那時候的評審意見並不正確。”

萊納的解釋令帕西瓦爾挑了挑眉毛。

“等等,你意思是,這篇論文就和外面那些希望我們重新評審自己論文的法師們手裡的一樣嗎?”

漢娜小聲說道,她看了一眼帕西瓦爾,才繼續開口。

“我認為那些論文沒什麼可討論的。”

“難道又是一個永動機嗎?”

羅傑打趣道,他笑了笑,但看到周圍人都冷若冰霜的臉,便清了清嗓子,沒再說話。

“漢娜大人,不如先看看論文再評論怎麼樣?”

萊納說道,隨即看向帕西瓦爾。

“帕西瓦爾主任,這個論文評審委員會創立的宗旨是為了重新評估那些可能被埋沒的,具有創新性的論文,我手裡的這一篇絕對可以稱得上是具有顛覆性,我以手中的霍恩海姆金杯起誓。”

萊納的話令帕西瓦爾陷入了思考,原本,帕西瓦爾認為萊納是一個可造之材,所以才會花費時間勸告他,要將心力放在提升自己的魔法實力上,但那天晚上的一番對話就讓帕西瓦爾知道了,萊納與自己絕非同類。

本來,帕西瓦爾當然可以強行拒絕萊納的提案,但這樣的確是有違這個論文評審委員會創立的原則,日後如果萊納去某位高階法師那裡說一句,自己可能會被問責,因此,帕西瓦爾微微點了點頭。

“你說吧,萊納。”

眼見得到了同意,萊納沒有急着說出論文的內容,而是將手中的複印件傳遞給了在座的所有人。

“各位,我建議你們最好先閱讀一下這篇論文。”

他說道,隨後又補充了一句。

“這是一篇有關數學的論文,不會引起認知崩潰,大家可以放心。”

這是對自己那如碎顱者般頭銜的調侃。

大熊貝爾笑了笑,接過論文,卻在看到標題的時候皺了皺眉頭。

“運動方程的統一?這個課題可是很久都沒有突破了。”

要知道,就連運動學三大定律的發現者,傳奇法師伊薩里斯.艾伯頓都在這上面失敗了,想要統一各種運動方程,實在是太過困難。

但這也正如萊納所說,是一篇數學論文,僅僅從各個運動方程的公式出發,完全以推導演繹的手法來探究問題,大熊貝爾並不擅長數學,很快就被其中的各種變化過程繞暈了。

不過這並不太妨礙他看下去,直到,他看到了在曲面上的兩種運動的統合過程,隨即,看到了在開平方根的符號里,那個分外顯眼的-1。

“這是什麼?”

大熊貝爾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這篇論文,他被那一個公式吸引住了目光,即便數學基礎不太好,他也能感受到那個公式散發出來的和諧的美,這就好像一首絕美的曲子,容不得半點瑕疵,純粹無暇。

只有這個i,這個虛數,它是如此的詭異,如此的難以理解,令大熊貝爾感到頭腦發脹,第一次,在閱讀數學論文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的認知好像產生了些微的震蕩。

抬起頭,大熊貝爾想看看其他人的反應,卻看到,坐在長桌一端的帕西瓦爾主任,滿臉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