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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頓飯吃完不知不覺已經是下午一點多了,孟文藝在他們之前已經離開了飯桌,說是跟另一個朋友約好了出去聚聚。

林霜原來還在擔心沈慕寒會不會要留在這裡跟劉教授聊聊醫學什麼的,那她在這裡該多難熬。

沒想到不等自己開口問他就起身牽着她告別離開。

被沈慕寒牽着走出小區的時候她還覺得自己在做夢似的,下午的陽光有些烈,橘黃色的陽光落在身上幾乎灼熱了人的皮膚。

有輕風拂過,她的髮絲微微飄動起來,她伸手將頭髮撩至耳後悄悄側首看向左邊的沈慕寒。

兩人本是並肩,林霜走着走着不自覺就落後了一步。

沈慕寒並沒有看向林霜,他面色溫和,眼神也很平靜,只眉毛微蹙着,嘴唇也微微抿着,大概是不太喜歡陽光直射。

過馬路的時候他突然側頭望了她一眼,嗓音微微有些低啞,“過來”

啊……

林霜沒想太多小步跑過去,站到他右邊。

他牽住她的手,動作極其自然,直至過了路口也沒有放開。

今天是第幾次被他牽着了?她腦袋成了一團漿糊,整個人像只瑟縮的紅臉鴕鳥笨拙地跟着他的腳步。

陽光很烈,他的掌心卻異常的溫涼,她的手放在他的手心像握着一汪清泉,連帶着這樣灼熱的陽光似乎都化作了溫柔的綠蔭,涼涼的,甜甜的。

和他的溫涼不同,可能是因為天氣熱也可能是因為心跳劇烈,呼吸不穩,她的掌心竟比之任何一次都要灼燙。

但她最終還是忍着一動不動任他牽着。

可能也是最後一次了吧。

“你好像很喜歡走左邊?”經過路邊的一排欒樹的時候她想着打破這種奇怪的氛圍。

就隨口問了他一句。

但她沒想到他十分認真地回答了她這個問題。

“左邊有車”他側頭望了她一眼,眼神溫和,語氣也平靜無瀾。

林霜沒有聽懂什麼意思,只哦了一聲。

“右邊比較安全”沈慕寒似是知道她沒聽懂又解釋了一遍,他沒轉頭,腳步也沒有停,甚至還加快了步子牽着林霜一路往前走。

像是錄音帶突然卡住,林霜一下子懵掉了。

她驚訝地抬頭看他。

他沒有轉頭她只能看到他的側臉,他的睫毛很長,陽光在他的眼睛下方留下一片陰影,卻顯得眼睛更為深邃。

嘴唇緊抿着,表情並無什麼異樣,只是耳尖又有些紅。

察覺到她的視線他腳步有些急,似乎連呼吸都有些凌亂起來,“你能不能別這樣看着我?”

他側頭看了她一眼,然後迅速移開視線。

一瞬間整個世界的風都停了,她只能聽到胸膛里心臟跳動的聲音,還有牽着她的手走在她左邊的人的呼吸聲。

這種令人尷尬的氛圍一直持續到他打開車門,她鑽進副駕駛座坐下才開始好轉。

並且是她出言打破的。

“我們這是回去了嗎?”她整了下衣服下擺,隨口問道。

沈慕寒正在關車門,一邊把搭在手腕處的外套放下一邊道,“一天不是二十四小時嗎?”

說到這裡他拿起手機看了看,一副正在算時間的樣子,“才過了十三小時十七分,除掉八小時十二分,我只佔用了你五小時零五分”

啊……

林霜被他說的一愣一愣的。

下意識就開始掰手指數着時間。

沈慕寒一下子就笑了,他幾乎下意識地就輕輕伸出手,半道又頓住然後緩緩收了回來。

林霜並不知道這回事,但她聽到沈慕寒的笑聲一張臉霎時紅到了脖子。

車裡更靜了,連呼吸都聽得分明。

行到某個陌生的路口時沈慕寒突然停了下來。

林霜疑惑地側頭看他。

“那個是不是劉教授的女兒?”他也看了她一眼,然後視線再次望向車外,眼睛微微眯了眯,神色稍稍有些詫異。

林霜順着他的視線看向窗外,看到站在人群中央的孟文藝時也驚了一下。

前方人行道上圍着一圈人,在她這個角度剛好能看到躺在地上一副快要不行的虛弱樣子的大爺,站在大爺旁邊的是一個推着自行車穿着藍色校服的學生。

大爺頭髮花白,身形消瘦,身上的藏青色大褂舊的有些發白,沾上灰塵更顯辛酸。他身子斜斜的躺在地上,頭朝向人流洶湧的馬路口,腳橫在路邊的欒樹下。

那雙深陷的灰濛濛的眼睛緊緊地眯着,乾裂的嘴唇微張着,被一層皮覆蓋著的臉緊緊皺成一團。

很痛苦的樣子。

站在旁邊的男孩子不停地跟周圍的人說著什麼,似乎想要解釋什麼,但沒人理會他,他皺着一張小臉急的快要哭了。

人群還在朝那邊涌過去。

這情景讓林霜想起了在馬路上看連環撞車事故的場面。

但孟文藝站在那裡做什麼?

顯然她不是在看熱鬧,她的表情那樣冷淡,她的眼神那樣嚴肅。

“去看看?”林霜側頭看了沈慕寒一眼。

沈慕寒沒說話,但他打開車門下了車,林霜也動作迅速地鑽下了車,又手腳利索地關上了車門。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那大爺還氣息奄奄地躺在地上。

孟文藝走到大爺旁邊低頭看了他一眼,那一眼淡漠得沒有一絲溫度,似下了一夜的雪。

“大爺,你哪兒撞到了?”她目光淺淺地打量了一下躺在地上的大爺。

大爺驚訝地看向了站在他旁邊的孟文藝。

“我……我的腿……很疼啊……”大爺痛苦地眯了眯眼睛,伸出手想要指一指橫在樹下的腿,但可能因為太疼了又艱難地放了下去,整個人都痙攣了似的。

孟文藝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看到她面無表情地緩緩走向另一邊站在他的腿跟前,並且蹲下身子的時候原本還氣息奄奄的大爺突然似打了雞血一樣扭動起來。

兩腿反射性的就想縮,然後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又直挺挺的躺那兒了,他一臉痛苦的表情。

“你……你這小姑娘,你要做什麼啊?”

孟文藝依然蹲在地上,“我是學醫學的,我看看你的腿怎麼樣了”說著就要掀開大爺的褲腳。

“不用了不用了,我疼得很吶,還是趕緊把我送去醫院吶,哎喲……”大爺驚了一下,很快又痛苦地哼哼了。

“眼神閃爍,聽我說要看你的腿時下意識動了動腿,說明你在緊張,害怕我檢查”孟文藝站了起來。

圍觀的人都驚訝地望着站在中間的孟文藝,她的長髮被風撩起來白皙的頸項若隱若現,一顆紫紅色耳釘在陽光下閃着絢麗的碎光,而她依然神情冷淡,面容平靜似霜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