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走到門外站在陽台上往樓下望去，不多時就出現秦卿的身影，她裹着厚厚的羽絨服戴着絨線帽幾乎看不見臉。

走到路燈底下的時候她突然回身抬頭往五樓望了一眼，愣了一下然後就笑了，對林霜揮了揮手什麼都沒說拖着行李箱走遠了。

肩膀突然被人從身後攬住，有個暖暖的身子靠了過來，“進去吧，外面冷”，沈慕寒輕輕握住她的手。

林霜嗯了一聲乖乖地跟着沈慕寒進了屋。

“早點都涼了我們出去吃？”沈慕寒走過去不緊不慢地收拾散亂堆在桌上的包子和蔥油餅，回頭望了她一眼拎起了袋子。

“別丟”林霜兩步跑過去把塑料袋拿了過來，手觸上去的確是涼的人難受，但是叫她就這樣扔掉她不能。

秦卿特地送過來給她的早餐，她甚至因為沈慕寒把自己的那份省了下來。

沈慕寒動作一頓停下來望着她，林霜還沒解釋他就像是瞭然一般對她輕輕一笑，“那就不扔了”

“先放冰箱吧，晚上吃飯再熱一熱？”沈慕寒笑着伸了手。

雖然不知道他說的晚上吃飯的時候是什麼意思但這涼了的早點肯定是不能現在吃了，林霜想了想還是把東西放到了沈慕寒的手上。

“去穿衣服，我們等會下去吃早餐”沈慕寒看了看她，沒等林霜回答就走過去拉開了冰箱把早點放進去。

林霜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直到沈慕寒關上冰箱門走過來她才急急忙忙鑽進了卧室，隱約似乎聽到門外一聲輕笑。

兩人像所有情侶一樣手牽手下了樓，從冰雪消融的樹叢下經過，過馬路的時候沈慕寒依舊堅持走在左邊。

公交站牌上的廣告似乎換了，經過的時候林霜隨意瞥了一眼，她頓了頓停了腳步又多看了兩眼。

應該是一個洗髮水的廣告，圖片上的白穀雨長發漆黑柔亮，飄散開來像一汪海藻。

“怎麼了？”沈慕寒也停了下來，順着林霜的視線看向了公交站牌上的廣告，他頓了頓臉上並無什麼表情，“你喜歡？”

“還好啦，說不上喜歡”林霜又往廣告牌上看了兩眼，“雖然她是長的很漂亮，但我還是比較喜歡……”

沈慕寒笑出了聲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我說的是衣服”

衣服？

林霜疑惑地抬頭望了望沈慕寒又看向廣告牌，白穀雨穿的是一件白色露肩的皮革小洋裝。

她本就皮膚白皙這件小洋裝更是襯得她明艷動人，又帶着兩分精鍊強勢，清純中透着性感。

果然像謝陸林形容的那樣，優雅大方，她的表情高貴的像個公主，一顰一笑皆能令人失了魂魄。

若是穿在她身上，怕是沒有這番滋味了吧？

“這樣的不適合你”沈慕寒又輕輕笑，伸手攬住她的肩膀把她的身子往左邊掰了掰。

指了指那則小小的廣告，“你還是這樣的比較好”

那是一個嬌小的女孩子，只扎着簡單的馬尾辮穿着薄紗裙，露着一截嫩白的小腿，光着兩隻胖胖的小腳丫。

跟白穀雨根本不是一個檔次。

原來在他眼裡她和白穀雨的差距竟然這樣大？林霜想着想着心裡就有些不舒服，沈慕寒突然又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這次力道有些大林霜下意識縮了縮脖子。

“但她們都不是你啊”沈慕寒在笑，帶着點纏綿的尾音，他的聲音很輕，她卻聽得很清晰，清晰到心跳似乎一瞬間也跟着輕了許多。

沈慕寒還在笑，微微傾身過來把林霜的頭髮往耳後撩了撩，又將圍脖理了理，然後牽了她的手，“走吧，外頭冷”

外面的確十分冷，冷到兩人吃過早餐就躲在屋裡沒出來，午飯都是叫的外賣。

“沒找到想看的？”沈慕寒去扔了垃圾回來的時候林霜還趴在床上翻着網頁，他輕笑着看了她一眼走到床邊坐了下來。

林霜搖了搖頭，又把鼠標從上拖到下，“沒有什麼好看的啊”

沈慕寒輕笑着看着她，伸手把電腦往身邊拽了拽，“都不喜歡嗎？”他隨意瞄了一眼屏幕，“不是喜歡看恐怖片嗎？”

林霜湊過去看了眼屏幕，“這些以前都看過，沒什麼好看的了”

沈慕寒沉默着翻了翻網頁，最後把電腦往林霜懷裡一塞站起身，“要不看看書吧，床頭櫃里有些驚悚小說，你翻翻看”

“我去洗個澡，你先看着”沈慕寒走到桌邊打開抽屜拿了一袋薯片扔給林霜，然後轉身走出了卧室，順便帶上了門。

林霜愣了愣接過薯片，她沒有立刻撕開而是扔到一旁轉過身去翻床頭櫃，這個床頭櫃她早就想看看了，但一直覺得不太好。

雖然這是沈慕寒的地方。

裡頭果然有很多書，一本一本壘得整整齊齊，林霜粗略看了一眼大多是醫學書籍。

她撇了撇嘴移開視線伸手把書往裡挪了挪，看到了最裡面的一本厚厚的相冊，動作頓了頓猶豫了下還是沒忍住。

林霜做賊心虛地往門邊望了望這才擦了擦外框，翻開了那本厚厚的相冊。

裡頭足足有一百多張照片。

林霜一一仔細看了看，在心裡猜測着哪一個是沈慕寒，她的視線停留在其中一張照片上。

照片看樣子很久遠了，上面一個穿着黑色襯衫的小男孩站得筆直，面無表情，眼睛漆黑明亮。小男孩旁邊是一個漂亮的小女孩，穿着粉色小裙子，扎着兩隻朝天辮笑得明媚。

女孩似乎很喜歡小男孩，一隻手緊緊抱着他的胳膊對着他比了個剪刀手，雖然小男孩一臉冷漠但在林霜看來這畫面卻出奇的和諧。

這個小男孩必定就是沈慕寒了。

林霜的視線挪到了旁邊的小女孩臉上，這個女孩是誰？

好像很親密的樣子，他們會是什麼關係？

她心裡有些難過，她難過沒見過這個樣子的他，她有些羨慕那個小女孩，羨慕她能參與她永遠到不了的他的過去。

林霜還沉浸在不知名的情緒中門外突然一聲輕響她嚇出一身冷汗急忙把相冊往裡面一塞，等了半晌房門沒有被推開。

不是沈慕寒。

她鬆了一口氣這才收拾收拾心情挑了一本看起來比較吸引人的書，隨手翻了兩頁，突然從裡面掉出了一個東西。

是一張照片。

林霜疑惑地撿起拿在手裡看了看，是一個女孩子的背影，看起來很年輕應該只有十六七歲，穿着白裙坐在乳白色橋上，有長長的柳枝垂下來遮住了她的側影。

腦袋轟的一聲響，林霜有些反應不及，她盯着那張照片心頭一瞬間堵得難受，像是被大石死死壓住喘不過氣。

房門突然輕微一聲響，被人推開了，林霜嚇了一跳下意識把照片往被子底下塞，沈慕寒拿着毛巾一邊擦着頭髮一邊緩步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