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大迎來第一場雪的時候沈慕寒不在身邊，林霜戴着笨重的毛絨手套，脖子上纏着厚圍脖勒的她要斷氣，她伸手往下拉了拉這才覺得舒服了一些。

路上有些積雪，人走在上面會發出輕微的咯吱咯吱的聲響，兩旁的樟樹上堆了些雪，偶爾有風吹過便簌簌的往下掉。

林霜縮了縮脖子伸手把帽子撩起來，周圍不時有人三五成群的經過，手裡拿着剛收到的蘋果，歡聲笑語一片。

她抿了抿嘴，有些失落。

“霜霜！”身後傳來秦卿的聲音，林霜停住腳步回頭看過去，只見一道鵝黃色身影飛快地撲過來，竄到她身邊興高采烈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讓你等我一下你倒好，一個人跑這麼遠了”她不滿地直哼哼，抬起眼皮瞥了林霜一眼，皺眉，“戴什麼帽子呀？難看死了，注意點形象成嗎？”

說著就伸手掀開了林霜的帽子。

林霜皺了皺眉沒說話，她穿着棕灰色羽絨服，帽子往腦袋上一卡倒真像秦卿說的，跟個小蘿卜頭似的。

但她不在乎啊。

“哎，就算沈慕寒不在你也沒必要這個表情吧？以前不也是這樣過來的？”秦卿撇了撇嘴，戳了下林霜的腦袋，“瞧你跟個深閨怨婦似的”

林霜沒理她繼續往餐廳走，秦卿用胳膊肘撞了撞她，“喂，高興一點成嗎？這個蘋果姐送給你了”

林霜一扭頭就看到秦卿笑嘻嘻地攤開掌心往她眼前一送，一隻紅潤的蘋果，看起來又脆又甜，她幾乎聞到蘋果的香味。

“吶，我這個蘋果也給你了”身後突然有一道熟悉的聲音插了進來，謝陸林不知從什麼地方鑽了出來，橫插在林霜和秦卿之間。

秦卿瞪了他一眼“你能不能別總是神出鬼沒的，該不會是你特意買的蘋果送給我們家霜霜吧？”

她一把將謝陸林掌心裡的蘋果拿了過來，翻來覆去看了看，又湊到嘴邊聞了聞，“還不錯嘛，聞起來挺好吃的”

謝陸林大笑兩聲變魔術似的又從身後拿出一隻脆皮紅蘋果，遞給秦卿，“別人送的，我又不怎麼吃蘋果，給你們倆好了”

秦卿嘖嘖嘖幾聲，然後用袖子往蘋果上抹了抹，張口就咬了一大口，扭頭口齒不清地沖林霜笑，“味道還不錯，又脆又甜”

“你嘗嘗”她把咬了一大口的蘋果往林霜面前湊了一湊。

林霜還沒來得及說話謝陸林湊過來一把奪過秦卿的蘋果，皺着眉嫌棄地望着她，“你還是自己吃吧，我們家霜霜可不吃被你袖子抹過的蘋果，不衛生”

眼看着秦卿就要發飆這時候突然有人大喊着謝陸林的名字，她便住了嘴和林霜一同疑惑地往謝陸林身後望去。

她們這才發現謝陸林身後不遠處站着三個男生，此時也都朝她們這邊望過來，其中較高的男生大概就是喚謝陸林的那人，他正高舉着手朝她們這邊揮舞着。

秦卿自然注意到那幾個男生有意無意地往林霜身上瞄，然後又交頭接耳地不知討論着什麼，笑得曖昧又大膽。

她扭頭看了眼林霜發現她正用手拉扯自己的圍脖，毫無知覺。

謝陸林似乎有些尷尬，他望了望林霜又望了望秦卿，“你們先走吧，我要跟他們一起出去玩了”

“這麼冷的天去哪兒玩？”林霜抬起頭看過去，眉頭皺了起來。

謝陸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出去打遊戲，你們早點回去，晚上冷”

“我和霜霜打算去吃麻辣燙，你不去了嗎？”秦卿望了謝陸林一眼又低頭啃了一大口蘋果，嚼的津津有味。

謝陸林似乎有些猶豫了，他望了望林霜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身後一聲更大的“謝陸林！”打斷了，他又想了一會兒才搖搖頭，“不去了，你們去吃吧”

秦卿戚了一聲，林霜又叮囑了一句別玩太晚就拉着秦卿轉身走了。

謝陸林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漸漸走遠，好一會兒才回過神緩步往回走，他走的很慢很慢，他怕一回頭就找不到她，但其實他現在回頭已經找不到她。

他不敢回頭。

個子較高的男生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有些詭異，然後另外一個男生就笑着去另一邊攬住謝陸林的肩膀，跟在後面的男生似乎並不愛說話只是寸步不離地跟着。

“哎，你喜歡的就是那個棕色衣服的吧？她就是你的那個小青梅吧？叫什麼來着？”高個男生撞了撞謝陸林的肩膀，另一邊的男生立馬興奮地接上，“叫林霜，林霜”

“啊對，林霜”他哈哈一笑伸手往謝陸林後頸一拍，“兄弟！我看你陷得不淺啊，還特意買了蘋果給人送去……”

謝陸林面上一紅伸手推開了高個男生，“別胡說了，她有男朋友”

是啊，她有男朋友。

所以他送個蘋果都不敢正大光明，所以他想給她買個蘋果都要故意買兩個，怕被她看出什麼。

所以他連多看一眼她的背影都不敢，不能。

所以那些來不及想明白的心情都沒了深究的必要，那些來不及說出口的話再也沒法說出來。

高個男生嘆了口氣，望向他的眼神開始帶了點憐憫，他突然伸出胳膊勒住謝陸林的脖子，“兄弟，你既然那麼喜歡不如去把她搶回來，我們一定會幫你的！”

另外一個男生立馬附和，“嗯嗯嗯，去把她追回來吧，兄弟們幫你！”

“別胡說八道了”謝陸林甩下這句話就加快腳步獨自走在了前面。

他們之間已經只剩青梅竹馬這一點點關係連着，他必須小心翼翼，他害怕，害怕哪一步不對這一點聯繫都會斷掉。

林霜和秦卿吃完麻辣燙就回了宿舍，她忍不住又掏出手機來看了看，沒有未讀短信，沒有未接電話。

她猶豫着要不要給沈慕寒打個電話，手指在慕寒兩個小字上方停留好一會兒最終還是收了回來。

他也許這會兒還在忙呢？

磨蹭了好半晌才給沈慕寒發了短信，但林霜等了好長一段時間都沒等到回信，於是她失落地把手機扔到桌子上，心不在焉地打開電腦。

登上QQ，沈慕寒的頭像暗着，她便漫無目的地瀏覽網頁，右下角突然彈出一個小窗口，有新郵件。

林霜瞥了一眼點開郵件。

屏幕上立即彈出很多粉色玫瑰，右上角是平安夜快樂幾個紅字，還有其他東西林霜並沒有心情細看。

她的視線落在發件人一欄上，是個陌生的地址，她並不認識。

正當她準備關掉的時候又一條郵件進來，她瞥了眼右下角，剛好看到上面的一行小字。

“還記得我嗎？我是羅立，今天是平安夜祝你平安喜樂”

林霜愣了愣。

正猶豫着要不要回復桌上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她摸到手機，屏幕上是慕寒兩個字在跳動。

她的心跳迅速加快，伸手關掉了郵件頁面，努力壓制着激動點了接聽鍵。

“在宿舍嗎？”沈慕寒的聲音透着些疲憊，卻是在笑。

林霜心頭一軟嗯了一聲，還沒來得及問你在哪就聽手機里傳來沈慕寒的聲音，“去陽台看看”

陽台？

雖然有些疑惑但她還是哦了一聲乖乖地去了陽台，也沒問為什麼。剛推開房門沈慕寒又道，“過來，往下看”

林霜腦袋空白一片完全沒法思考，按照沈慕寒說的走到陽台邊，往下望去，然後就看到他穿着黑色羽絨服站在底下，手裡拿着手機，仰着頭看她。

外面又開始下雪，有雪落在他發上，衣服上，他卻毫無察覺似的只仰着頭望着她，有雪落進他眼裡，融化成水。

林霜想哪怕他說一句讓她跳下來，她恐怕也會毫不猶豫地朝他奔去。

“下樓”沈慕寒望着她，在笑，“外面有雪，記得帶傘”。

林霜這才回過神哦了一聲急急忙忙飛奔下樓，沈慕寒的後半句完全被忽略。她很努力剋制着自己要矜持一些，不要顯得那麼迫不及待，但她忍不住。

她就是想快些見到他，快些撲過去扯一扯他的衣角，問他冷不冷，問他是不是又急着趕回來是不是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