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混沌兩人並沒有立刻回去，沈慕寒牽着林霜的手在昏黃的燈光下一直往前走，越往前行人越多。

都朝着一個方向涌去，夜晚的大街一瞬間少了清靜和寂寥，熱鬧起來。

走了大概有十來分鐘所有人都聚在一個大廣場里，廣場中央的大屏幕正在放着某類珠寶廣告，造型各異的路燈亮着迷濛的白熾光，細細碎碎得鋪滿了兩邊的香樟樹，整個廣場竟美得像畫中仙境。

人群三五成堆地圍在一起，沈慕寒牽着林霜走過去的時候她才看到那些精緻的噴泉，有碎光灑在上面，粼粼的波光竟連那滿天星辰都給比了下去。

沈慕寒牽着她又往裡面走了兩步。

“三”

“二”

“一”

隨着沈慕寒好聽的嗓音落下中間離他們最近的噴泉突然轟的一聲，水柱衝天而起，在空中交織成一個精美的圖案，然後又迅速落下來。

噴泉帶起的水汽飄散在空氣中，濕漉漉的，打在圍觀人的臉上，頭髮上，濕濕的，微涼的。

在圍觀人群興奮的歡呼聲中，周圍的幾個小噴泉同時凌空而起，皎白的水柱在燈光下婉若游龍，迅速交織成心形，月牙形，然後齊齊落下。

更大的水霧撲面而來。

沈慕寒突然牽着她的手拉着她走出了人群，走到離噴泉較遠的一處花壇邊停了下來。

他在花壇紅褐色白色斑點的瓷磚上坐了下來，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微微仰着頭看她。

“累了嗎？”他笑了笑。

林霜沒說話挪到沈慕寒旁邊坐了下來，手依然被他輕輕握在掌心裡，他的手永遠是溫溫的，暖暖的。

“冷嗎？”他伸出手攏了攏她的頭髮。

林霜搖了搖頭，“不冷”

沈慕寒又輕輕笑了笑，然後伸手將她的衣領整了整，手指有意無意地觸到她的脖子。

她下意識瑟縮了下。

沈慕寒又低頭看了她一眼，沒說話，視線轉向了還在運作的噴泉。

林霜也繼續望着那些噴泉。

人群的熱情度明顯不如開始了，堆在周圍的那些三五成群的人都散開了，只偶爾一兩個來遲了的還在意猶未盡的拍照。

就在林霜開始無聊地發獃的時候眼前猛地一亮，啪得一聲，清脆的煙花炸開的聲音，她驚訝地抬頭去看的時候只看到從夜空滑下來的一縷縷發著紅光的金絲線。

無數的煙花，爭先恐後躥上夜空，嗤啦一聲，像朵絕美的花在空中綻開，幾乎染紅了整片夜空。

長長的火光划出一道道精美的弧線，相互交錯糾纏，然後前前後後伴隨着暗淡的尾音，墜落到地上。

雖只一瞬卻抵過千秋萬載，美得驚心動魄，叫人應接不暇。

“好不好看？”

耳邊突然傳來沈慕寒的聲音，軟軟的，輕輕的，很好聽。

林霜下意識嗯了一聲。

沒轉頭，大片的煙花在她的眼裡盛放，凋零，忽明忽暗的光落在她臉上，睫毛一顫一顫的。

目若秋波指的大概就是這個樣子。

沈慕寒眸光一亮，挪動了一下身子伸手碰了碰她的臉，“很喜歡？”他又問了一遍。

林霜又嗯了一聲，隨口問了一句“你呢？”

“我不喜歡，既然留不住不如不愛”沈慕寒似乎頓了頓，聲音陡然清冷起來。

林霜一怔，下意識轉過頭看向了沈慕寒。

只一眼便移不開視線。

沈慕寒穿着黑色外套坐在樹蔭底下，有搖搖晃晃的燈光似有若無地在他身上游離，煙花暈染着他的臉，整個世界都在他眼裡。

他似坐在月光里，眼神幽靜深遠，周身似籠罩着梨花一樣的清冷，又似藏着月光一般的溫柔。

她突然憶起一句歌詞。

“江山多旖旎，比不得你”

沈慕寒不說話，只是望着她，極溫柔極溫柔地望着她。

“衣服上有東西”他輕笑了一聲，然後傾身湊過來，伸手拿掉了落在她肩上的樹葉。

林霜呆住，看着他的後背，不敢動，

似乎過了好一會兒她敏感地察覺到他的氣息又近了一些，就在她耳邊，似乎有溫涼的皮膚擦過她的右臉。

耳朵瞬間燙的整個人都開始慌了。

像是心尖都被人握住，這種近距離接觸慌到她整個人都忍不住想顫抖，隨後她自漫天雲霧中看到他漆黑的眼睛，以及他眼裡的自己。

沈慕寒輕輕捧着她的臉，緩緩低頭靠了過來。

就在這個關鍵時候，她一個緊張只覺鼻子一癢，低下頭捂着嘴打了一個噴嚏。

空氣似乎都凝固了，安靜得讓人心虛。

林霜揉了揉鼻子，尷尬地抬頭看了看沈慕寒的臉。

沈慕寒坐在旁邊，離得很近很近，眸光幽深的盯着她看，沒有說話也沒有動。

“我好像感冒了”她低頭，聲音悶悶的。

沈慕寒眯了眯眼睛，笑意從嘴角一路瀰漫至眼底，看得林霜一陣暈眩，然後他一隻手托着她的下巴一隻手摟着她的後背，將她拉近側頭堵住了她的嘴。

他輕咬着她的唇，然後挑開牙關，步步緊逼，不留一絲她反抗的餘地，林霜只覺全身的力氣都被他吸走了。

她只能乖乖地被他緊摟在懷裡，沒過一會兒她就下意識伸手去摟他的脖子，情不自禁地仰着頭笨拙地想要回應。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沈慕寒放開她，林霜身子一軟靠在他懷裡輕聲喘着氣，他輕輕抱着她，呼吸還有些亂。

想到自己方才大膽的舉動她唰的紅了臉，羞得不行。

她居然還回應了。

沈慕寒似乎覺察到了什麼，他低頭看了看她，伸出手一下一下地撫摸着她的長頭髮。

林霜囧了一下。

這當她是貓呢還是狗。

“怎麼了？”他抬起她的臉，然後伸手拂開她貼在臉上的發。

林霜吸了吸鼻子，“我真的感冒了”

“回去給你買葯，衣服不要急着脫”沈慕寒望了她一眼。

林霜又囧了，後半句聽着感覺不太對。

但她要說的不是這個……

沈慕寒一副又讀懂了她的樣子，他拍了拍她的頭，笑了笑，“還沒試過跟別人一起感冒”

所以他的意思是他想跟她一起感冒？

林霜心跳猛地歡快起來，她抬頭看了一眼沈慕寒，心底的歡喜甜蜜一直蔓延到眼底，以至於她看他的眼神都柔得像水。

最後沈慕寒拿着借車卡從路邊停車棚里取出一輛自行車，她坐在后座，始終不敢伸手去抓他的衣角。

那天她最後的記憶是他的手從前面繞過來握住她的手，他載着她乘着夜晚昏昏欲睡的燈光一路往前。

那時他沒想過停下也沒想過回頭，只想牽着她的手，一直往前，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