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大亮林霜才迷迷糊糊醒來，她眯了眯眼睛從床頭摸出手機，按亮屏幕看了一眼時間。

居然已經是早上八點五十分了。

顯示有兩條未讀信息，林霜急忙點進去查看。

短信上頭是陸林兩個綠色小字，內容很簡潔，“今天早上十點半我們在30路公交車的底站碰面，怎麼樣？”

30路公交的底站就在她這邊不遠處，甚至不需要坐公交步行十幾分鐘就能到，但是謝陸林和秦卿從學校趕過去就有點遠了。

信息底下的時間是八點十一分。

緊跟着底下又有一條信息，“還沒醒嗎？”，林霜看了眼時間，是八點三十五分，謝陸林大概發了信息之後等了她好一會兒。

她又抬眼看了看屏幕上方的時間，九點零三分。想了想在輸入框里迅速打了一行字，“還是在學校碰面吧，我馬上就……”

“可以走”三個字還沒有打出來電話鈴聲卻響了起來，林霜皺了皺眉，屏幕上出現了沈慕寒的名字。

她愣了一愣才點了接聽鍵。

“醒了？”沈慕寒似乎心情不錯，聲音帶着笑意。

林霜“嗯”了一聲，“剛醒”，她拿着手機從床上坐起來靠在床頭。

“起床沒有？”

“還沒”

沈慕寒頓了頓，“九點多了還沒起床？”

林霜剛想說話他又繼續道，“昨晚睡得不好？”，聲音裡帶着些擔憂。

“沒有，睡得很好，可能是昨天看了一天電影有點累了”林霜擠出一聲笑，昨天怎麼過來的她完全記不得，只有他在騙她，有事瞞着她這個念頭一直在腦中作祟，一睜開眼就竄了出來。

沈慕寒沉默了一會兒聲音有些嚴肅，“看一天電影？怎麼沒跟你朋友一起出去？”他似乎又想起了什麼頓了頓才又繼續道，“昨天有沒有好好吃飯？”

這個問題昨天晚上好像他問過了。

林霜心頭一緊，知道沈慕寒是猜到了她昨天沒有好好吃飯，她騙了他。

沈慕寒突然不說話了，空氣似乎都在瞬間凝滯，靜的嚇人，林霜在電話這邊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低氣壓。

她知道他這是生氣了。

明明不是什麼不可饒恕的罪，可因為對方是沈慕寒她連呼吸都有些緊張，那些亂七八糟的事都暫時拋出腦後，林霜不自然地看了看時間小心翼翼道，“我今天跟卿卿約好去吃飯，我還沒起床，快來不及了”

沈慕寒又靜了一會兒才終於開口，聲音卻有些低沉“那你趕緊起床吧”，林霜剛想說“好”那邊又接着道，“別再這樣了”

“我掛了，你快起床吧，也不早了”沈慕寒的語氣總算溫和了一些。

林霜鬆了一口氣，“嗯，我掛了”

“我今天……”

沈慕寒似乎還想說什麼但林霜已經掛了電話，最後一句他還沒來得及說完。

我今天什麼？

是今天回來還是今天不回來？

林霜捏着手機盯着屏幕猶豫着要不要撥過去，手機卻突然震動起來，她嚇了一跳急忙低頭去看。

是謝陸林打來的。

不是沈慕寒。

一瞬間的失落後林霜就快速點了接通鍵，謝陸林的聲音很快傳了過來，似乎還和以往一樣，莽莽撞撞得像個小孩。

“喂？霜霜？你跟誰打電話呢？我一直打你電話都在佔線”他的聲音似乎有些急。

林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對不起啊，我今天有點睡過頭了”

她直接忽略掉謝陸林的問題，她以為他計較的是她會不會遲到，卻沒有仔細去想她跟沈慕寒說話的時候他是不是一直在打她的電話。

謝陸林嘿嘿一笑，“跟沈慕寒打電話呢吧？還好我打的遲不然可就擋了他的道”，他假裝不在意，像是說給她聽又像是說給他自己聽。

感情這種事其實真的很不公平，明明是他先遇見她，明明他們一起走過的時光那麼長，最後他卻是多餘的那一個。

先來的是他，先愛的是他，退出的還是他。

林霜不知道說什麼只好乾笑兩聲，“你和卿卿都到了嗎？”

“沒啊，現在還早着呢，你別著急”謝陸林停了會兒突然放低了聲音，“那你忙吧，我只是看你沒有回短信有點不放心才打電話來問問的”

林霜“嗯”了一聲。

謝陸林沉默了兩秒鐘，就掛了電話，林霜這才想起把碰面地點改成學校的事，她看了眼屏幕上的時間想了想還是作罷。

放下手機從床頭拿出毛衣套上才掀開被子下床，走到窗邊拉開窗帘往陽台外望了一眼。

外面有太陽，陽光打在窗玻璃上折射出一地光影，樓下的兩棵樟樹愈發的茂盛，綠茵茵的立在那裡。

眼見着春天就要過去了。

林霜笑了笑轉身往衣櫃邊走去，拿了一件稍厚一點的呢子外套披上，下了樓獨自走在那片林子里，周圍有些蟲鳴鳥叫格外靜謐，讓她的心也不自覺平靜下來。

謝陸林和秦卿還沒有到，林霜走到站牌邊的長椅上坐下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十點十六分。

她剛想把手機揣回兜里卻聽身後傳來一陣女孩子的抽泣聲，斷斷續續的，她疑惑地回頭看了過去。

一眼就看到迎面走來的兩個女孩子，其中一個個子較為嬌小的齊劉海女孩一直低着頭，不停抹着眼淚，肩膀不住顫抖。

另一個身材修長的高挑女生緊緊攬着她的肩膀，不停地小聲安慰，時不時遞兩張餐巾紙給她擦眼淚。

兩個女孩漸行漸近。

林霜不好意思盯着看趕緊低下頭裝作什麼都沒看到的樣子盯着手機屏幕，兩個女孩從她身邊經過。

她正好能勉強聽到她們的對話。

“阿美，你說他怎麼能這個樣子？我……我對他那麼好……”嬌小的女生稍稍抬起頭，滿臉的眼淚。

“難道真是像你說的……那樣，我對他再好……都……比不上他喜歡的人一個微笑？”她眼睛紅紅的，不死心地想要聽一個“不”字。

旁邊的女生嘆了口氣，心疼得攬了攬她的肩膀，“這是他的錯，我們別想他了，乖”

女孩哭得更厲害，哽咽着道，“明明對前女友……念念不忘，還……還騙我說已經沒有關係了……現在他們和……和好了，我……”

她說不下去了又低頭抹着眼淚。

後面的話林霜沒有聽清，兩個女生相攜着走遠了。

接下來發生了什麼林霜全無印象，就連吃飯都一直心不在焉，秦卿皺了皺眉戳了戳她，有些不爽“喂，你怎麼回事？從剛才就一直不在狀態，我們很久沒有一起吃飯了，你搞什麼啊？”

林霜嚇了一跳，“啊？怎麼了？”

“你怎麼了霜霜？”謝陸林也疑惑地看了過來。

林霜搖搖頭喝了一口飲料，“沒事，我去上個洗手間”

飯館雖不大洗手間卻不好找，林霜站在拐角處腳才踏出去卻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熟悉到讓她日思夜想，一句話能讓她笑一句話能讓她哭。

她的心跳猛地一滯，就止住了腳步停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