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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的不說,一個管家都達到了六重帝境,這要換在其他王朝,開宗立派甚至當個王爺都不過分。

但原來福的忠心,終於換來了在原家僅次於原噬空的位置。

於是,他知道了很多事。這可是一眾原家子弟、包括最受原噬空寵愛的、原家最小一子原南乘都無從知曉的。

他知道了,有個從元清走出的小子,一路繞到了桓丘,沿途不斷壞着丞相的好事;而且這小子鼓搗出個奪天寨,很令成陽昆昊忌憚、也早已上了尊族的黑名單。

他還知道,這個叫天殘的小子,深得守護家族賞識,更是丹盟的座上客。而且據說丹醫、陣器雙絕,還有雷帝的綽號。

當然,他對此是頗不以為然的。一個幾十歲的神境小子,即使天賦再過妖孽、從胎里便不眠不休的修鍊,也不可能如傳說的這麼邪乎。這絕對是奪天寨臭不要臉的炒作。

不過,他還是依照原噬空的吩咐,協助原家幼子原南乘進了丹盟,進而接近洪妘、並將一枚出自仙人手段、能埋下道種的丹藥,混進了洪妘胡吃海塞的丹藥中。

他當然也參與策劃對奪天寨的行動。只是一來籠絡桓丘更多散修需要時日,這倒不是原家太過謹慎,實在是據說奪天寨鼎盛時,可是有不少帝境襯托;二來藍宛兒率隊進入桓丘之後,與鄰為善且行事低調,原家實在沒有出手的理由。

再說了,一旦不能徹底毀了奪天寨,真要招來荒墟、冰原、浩始一堆帝境,他原家再出過仙人,只怕也討不着半點好。

這一次,終於讓他們等來了獸潮。對桓丘來說,這是一場災難;可對他們來說,卻是天賜的良機。

於是,以原來福挑頭,早已聯繫好的文、高、吉三家,終於定下了借海妖消耗、以對方臨陣脫逃為由圍剿奪天寨的計劃。

然而,大戰初起,他們便感到有點意外。首先,奪天寨盟主不在;其次,海妖的消耗作用不大;最後,奪天寨壓根就沒有臨陣脫逃的意思。

在他看來,算計洪妘得手以及藍宛兒數日指揮的平庸,證明了奪天寨不過爾爾。他相信此番四家散修、七八名帝境聯手,再借獸潮之機,定畢全功於一役。

到了那個時候,他可是在成陽昆昊、原噬空甚至屠亦仁面前,立下不世之功。興許從尊族的追隨者轉為正式成員,都有極大的可能。

然而得知藍宛兒帶隊殺上海域,竟然將一眾神境丟在一念峰,他心裡突然感到局面有點失控。

先說一念峰,那洪妘可是尊族看上的一枚重要棋子。要知道,屠亦仁手中的道果種子,可是連原噬空都沒給。所以,洪妘是斷不能死的。

那麼剩下的做法便是控制。即可以洪妘為餌,引來其父天殘加以剿殺,又可覷機助原南乘進一步獲得洪妘信任。

“傳令原嘉繼,務必圍困一念峰,不讓奪天寨一人逃往浩始。”原來福認為,只要對洪妘施壓,天殘也好、藍宛兒也罷,定會回援。至於浩始澹臺清溟的大軍,絕不敢擅自進入桓丘。

“可是,”高家家主提醒道:“奪天寨有約百餘中高階聖境,已經馳援一念峰。”

“哦?”原來福略一沉吟,之後笑道:“好事啊,這說明他們要死守。不跑便好。”

“對了,”吉家家主說道:“貌似有個中階帝境壓陣。”

“嗯?”原來福眉頭就是一皺。“看來這奪天寨,還真有些底蘊。你們三人,前去把控一下。記住,困住那幫神境,關鍵是滅了天殘!”

“不用這麼小題大做吧,”文家家主撇嘴:“我一招能把一念峰毀上好幾次。”

“你懂個屁,原南乘還在上邊呢。”原來福當即瞪眼。

同樣心思亂了的,還有奪天寨的將領勞卯。他接到了藍宛兒的將令,但卻成了此戰最後一個擅自行動的首領。

作為曾經的浩始二流山林當家的,當初投靠奪天寨,在他看來是確實的明智之舉。

那時奪天寨的做法,正如一縷春風吹過死氣沉沉的荒原,無一處不吸引着終日為了點滴資源而明爭暗鬥不止的修士。看不見出路的勞卯,從被吸引到被接納,他很樂意以巔峰聖境的修為,做一個奪天寨的將領。

更何況,在看到天殘身邊那一個又一個響噹噹的帝境大能,他更生不出半點異樣的心思。

然而,在他看來,同為將領的佟雲,只因得了天殘恩惠突破帝境,便忠心耿耿,多少有點失了氣節;而初棟和王愷,一個謹慎持重、一個勇武簡單。這三位,皆不如他老謀深算。

若說他沒有上進之心,那是假的。他從來就是個自命不凡的人。而且正是由於他的選擇,他從二流山寨首領混到了一流山寨首領。

但自從奪天寨兵分三路,他隨藍宛兒進入桓丘之後,他的心裡慢慢起了波瀾。

若是一眾帝境大能都在,他也許會想法少點。但只剩下苗醉,他認為該是他被委以重任的時候了。至於佟雲,他只當做運氣好點的傢伙,從未看成對手。

而天殘若在,他估計也會謹慎一些。這小子在奪天盟、奪天寨中的威望太高。雖然他從未親見天殘的真正戰力,也多少覺得一個神境再妖孽也不可能厲害到哪去,但天殘就是奪天寨的魂,他不敢有半點異心。

但隨着皇甫弘、滕拓、辛荊雨和艾松風離去、天殘常年不見蹤影,而藍宛兒所帶一路,只是在桓丘北方低調行事,他的心思,又活躍了。

而此番獸潮來襲,藍宛兒的一切指揮措施,在他看來,說的好聽點也就是平庸。而諸將的頻繁抗命不尊,則被他視為藍宛兒的威信遠不及天殘。

這很正常,藍宛兒畢竟是天殘的老婆,後者任人唯親,又能咋地?

而接到藍宛兒將令,要求隨她一起殺出海時,勞卯終於有了決斷。

數百中高階聖境,一旦到了海上,那簡直連點水花都濺不起來。他倒不是怕死,他只是認為平庸的藍宛兒已經黔驢技窮,甚至是惱羞成怒、孤注一擲。

他進而猜測,把洪妘等所有神境扔到一念峰,是藍宛兒想借海妖和桓丘不懷好意的散修之手,除掉洪妘這個不是自己親生的孩子。

誰讓天殘媳婦太多,而洪妘的母親祝染又太過弱勢低調呢?藍宛兒興許爭寵,也未可知。

而他更相信,那些衝出海的中高階聖境,下場應該很慘。

這個時候,他要力保下天殘的女兒,這樣也許就有了在天殘面前與藍宛兒一爭高下的資本;退一萬步講,身後那些不懷好意的桓丘散修,他可是全看在眼裡。真到無路可走之時,把洪妘交給他們,自己也能換來個只高不低的身份。

桓丘原仙家的背景和實力,他這幾十年可是沒少聽說。而奪天寨被一些散修視為敵人,他同樣分析的來。

於是,他做出了自認為老謀深算決定。

其實,這些人的心思要是都被藍宛兒知道,她只能是無言的苦笑。

這些年下來,她的帶兵能力提高很多,這是不假。但一來從未經過什麼像樣的惡戰,二來她本就不擅長揣測各色人的心思。因而此番令其他人不解之舉,其實皆源自她一來相信洪妘有算計、有手段,二來她覺得以數百中高階聖境困守區區百裏海岸線,着實憋屈的施展不開。

她從來就不是個挨打不還手的人,哪怕面對未知的海域、未知的海妖。就這麼簡單。

然而勞卯的擅自奔赴一念峰,卻着實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

之前貌似平庸的指揮,的確是她和洪妘詳細商量的結果。幾員將領的貿然行動,多在她的暗中指派之下。

她只想示敵以弱,無論是前方的海妖還是後邊的散修,一旦對方輕視奪天寨,她便有更多的機會。

可勞卯的一隊百餘中高階聖境兵將上了一念峰,削弱了海上的戰力還在其次,關鍵有可能限制洪妘的施展、甚至往壞了想會算計了洪妘。

按她的預想,哪怕王愷擅自率隊奔了一念峰,她都能理解。畢竟王愷的兒子王悅還在洪妘身邊。

而一向謹言慎行、沉穩機智的勞卯居然抗命,令她感到局面有點超出了自己的掌控。

但事情到了這步,她也只能寄希望於一來勞卯是真心在意洪妘,二來自己這邊奮力減輕一下來自海妖的壓力,最主要的,是桓丘那四家散修未必敢冒天下之大不韙。

無論怎麼說,驟然衝上海面的奪天寨近五百中高階聖境,幾乎瞬間便置身於海妖的狂暴攻擊之下。

“速速按五人一組分散,記住,專打五階、六階海妖。”初到海面之上,藍宛兒緊張之餘,又很是興奮。

緊張的是,這片戰場太大了,他們這四百多人,相當於沒有;興奮得是,之前那區區方圓數千里的海灘,可把她憋屈壞了。此時的這方戰場,才是屬於她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