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理解龍湫公子的謹慎，”洪晚行平靜的注視龍湫片刻：“而且我也無法預料，如果見到祖老爺子，會發生些什麼。所以，我們就此別過，日後有緣再見。”

小舟輕顫之間，洪晚行和燭陰，已拱手施禮後騰身踏浪而行。身後，龍湫面色凝重的呢喃道：“但願不是龍家的禍事吧。”

適才洪晚行與沙甲一戰，方圓百十裏海域內，想必不少四五階海妖都曾關注，因而此時洪晚行感覺，他和燭陰明顯成了被躲避的對象。當然也有海妖隔着老遠跟隨。

“燭老，重力法則不錯，可為何沙甲的實力一般呢？”身形起伏、不帶起點滴水花的洪晚行，還在回憶着戰鬥的過程。

“土系法則，究其根本，可是和星力有關。重力法則利用其牽引、護身術利用其厚重。土承萬物是為仁，哮天所修換命術，便是利用這點。”燭陰簡單解釋道。

“土系法則很多，我總該挑級別高的凝練吧？”

“小子，你知道為何人魔大戰中，不到中階帝境皆是炮灰么？”燭陰答非所問，卻讓洪晚行眉頭就是一皺。這也是他納悶的，自己不會妖孽到視天下帝境如無物吧？

“三千年一大戰，而三千年的好日子下來，多少修士安而忘危！”燭陰輕嘆一聲：“更有靠資源堆砌的、以成聖破帝作為裝逼資本的。每每悟得一絲等級不高的法則，便千百年閉關以追求極致，謀求早日破帝。這樣的帝境，水平能多高？”

“那方雷默，以廢脈之身終成登仙，付出何止常人萬千倍？”見洪晚行沉思，燭陰說道。

“你不過五十多歲、五重神境，正是嗷嗷待哺的時候。還是那句話，別挑食，吞便是。”其實，燭陰雖相信洪晚行的悟性，卻又擔心他急功近利。

“放心吧燭老，越修行，我越發現自己的無知。我只怕自己走彎路。”

“哈哈，年輕就是資本！”燭陰朗聲笑道：“而且連混天都看不懂，何來正道彎路一說？至少到目前為止，你只是於藥液淬體一項，略微耽擱了些時日，不過問題不大嘛。”

“倒也是哈！”洪晚行連連點頭：“要是早一日修出五行之軀和五行之眼，我這五行法則怕是圓滿了。”

“你可拉倒吧！”燭陰當即一個脖摟送上：“越說越來勁了。”

師徒二人正說笑間，洪晚行突然感受到靈嬰的信息。

“燭老，下海，那兔子精發現異常了。”話音落下，洪晚行已于波開浪裂之間，身形沉入海面。

輾轉幾炷香工夫過後，洪晚行老遠便看見一群海妖，貌似正圍着一根鬱鬱蔥蔥、足有百十丈高的柱子盤坐。

“這是什麼玩意兒？”正疑惑間，洪晚行突感本體內纏繞脊柱的橙色劍靈和赤繭中那段龍椎骨，都有了異動。

“燭老，您快進赤水，幫我看看咋回事。”這下，洪晚行也無法淡定，收了燭陰後，循着靈嬰的氣息湊了過去。

“你咋躲出這麼老遠？”在一簇茂密的海草怪石縫隙當中，洪晚行總算看清靈嬰。

“哎呦喂，你給我奪舍了啥啊。這兔子精也太招人恨了。”靈嬰搖晃着兩隻大耳朵：“我也想湊前看看，可誰知他們追打。幸好剛掌握水遁之法。”

洪晚行臉色一沉，正回頭看，卻聽天殘圖赤水中，燭陰說道：“小子，你再好好看看此處地形和那根柱子。”語氣竟顯焦急和驚喜。

“嗯？海底有山脈，不是很尋常么？”雖有疑惑，洪晚行仍是依言從遠處細細打量起來。

“山脈靈氣，倒是比其他地方濃郁一些，興許是條靈脈？”以百丈柱子為中心，洪晚行繞着圈、慢慢體悟着。

“不對！那柱子有點邪性！”洪晚行突然感到有異於靈氣的成份，沉吟片刻後，索性仿照那些海妖的樣子，也盤坐下來。

這一下，他可招來了一片不善的目光。雖說妖獸到了六階，便可幻化人形。但一來海妖在水中，誰刻意隱匿原形？二來他們都能感到，這小子的確只相當於五階，並非海妖、實為人族修士。

要知道，以這根巨柱為中心，方圓百十里內，早被視作海妖的禁地。能湊到巨柱幾十里附近，那得是足夠強悍的六、七階海妖才行。

誰會想到，神境人族小子，竟然就在他們身旁。

“人族小子，這裡不是你能來的！”幾十丈外，一前額正中隱約有獨角突出、滿身青色鱗甲重疊、頭至尾足有十丈的傢伙，悶聲喝道。

“呵呵，這是七階的角鱷，”燭陰淡淡說道：“按說也多少沾點龍族血脈。”

“龍族血脈也得講理啊！咋跟鯤鯗、沙甲似的，啥叫不是我能來的？”洪晚行氣不過，白了那角鱷一眼，繼續閉目凝神。

“娃娃，你是要找死么？”被一個小輩無視，角鱷當時不樂意了。

“就憑你？”洪晚行起身睜眼：“別跟這倚老賣老。”說罷，洪晚行竟朝巨柱的方向前行。

這下，角鱷傻眼了。被洪晚行懟得心頭火起還是次要的，關鍵他很清楚，靠近巨柱有多危險。

與此同時，一圈海妖，多半都睜開怪眼，或震驚或茫然的注視着洪晚行。

“挺好一娃，不聽老人言。”、“別再走了，誰家大人這麼不走心，讓孩子跑這來？”、“這小子渾的出圈了吧，不知好歹。”所有海妖，心裡都是類似的想法。

他們哪知，洪晚行此時，正欣喜的跟燭陰交流呢。

隨着前行，洪晚行自然感受到了撲面而來的那股凌厲氣勢。只不過在他六絲空間之力煉體之後，這點剮剔的力度，幾乎不值一哂。

“小子，這是金系法則中的割裂術，與崩塌、鑽穿齊名，品階很高啊。”燭陰聲音都有點走樣。

“哈哈，聽您的，吞就是了。”洪晚行更是喜出望外，忙催動吞噬術。至於利用這種力量煉體，他有點看不上了。

“不對啊，這滿是火山灰、礁石、海草的柱子，何來如此威力？”赤水中，燭陰緊鎖眉頭、怪眼圓翻：“割裂術，那是鯤鵬一族的絕學；你的劍靈不停悸動，難道巨柱中，是一件了不得的法寶？”

“可是那段龍椎骨，也在顫抖呢啊？”洪晚行又有困惑。

“小子，你看這條山脈像不像一條龍？”燭陰沉吟片刻，似是自言自語。

“您這話說的，哪條山脈不像龍？”話音未落，洪晚行突然身形一抖：“一條龍？！”

“你繼續靠近巨柱，讓靈嬰去龍頭方向先行查探。”燭陰有點坐不住了，罕見的興奮。這也難怪，他乃是蛟，好歹有至少一成的龍族血脈。

“燭老，我感覺，我撐死到在巨柱五丈左右。”緩慢前行下來，洪晚行隨時在算計着。

“小子，你可以慢點。二十天之內，務必探清一切。”嚴格的說，燭陰從未這般要求過洪晚行。

“我天！燭老，周圍百十個六七階海妖呢，您不怕他們發難啊？”其時，洪晚行更擔心自己給龍族族地帶來麻煩。

“呵呵，他們？”燭陰冷笑一聲：“連炮灰都算不上！”

接下來的日子裡，洪晚行彷彿當初面對凈世紅蓮一般，在一丈丈、一尺尺的向前挪移着。

金系法則威力多大，那要看由誰來催發！

同是帝境修為，那要看凝成的是一絲法則、還是一縷、一束、甚至是一股法則。

而在這方面，鯤鵬一族無疑站在了妖獸一族的巔峰。

如果沙甲對重力法則的掌控，只是几絲的話，那麼巨柱此時散發出的割裂法則之力，便是幾束！至少百倍的差距。

“燭老！我的殺戮術，和割裂術相比，好像檔次不夠啊？”這一路下來，洪晚行借金系法則蛛絲不斷形成的同時，不斷反饋給同為金系的殺戮術，但顯見離巨柱還有數十丈遠。

“這很正常！”燭陰其實已經很驚喜了：“鯤魚化鵬，意味着血脈超過七成！那可是不啻於祖龍的存在。”

“啊？才七成，我就快扛不住了？”洪晚行感覺有點受打擊。

“你差遠了！鯤化為鵬，那可是掌控金系、時間系、空間系的終極神獸了。你以為一個割裂術就行？”

“難不成，鯤鵬已是登仙級別？”這下，洪晚行冷汗下來了。真如燭陰所言，這鯤鵬也太強了。

“這段歷史，只怕你得見了祖老爺子再說。”燭陰到底年輕，不過六七千歲。

“咋就見着祖老爺子了，真後悔，沒跟劍帝一起來。”洪晚行也是發了愁。到了無盡之海，而且按說也到了龍族族地，可這處處怪異，讓他也沒了頭緒。

“呵呵！”燭陰反倒一笑：“劍帝肯定見過祖老爺子，你只管放開耍！這根巨柱，必是一份了不得的機緣。”

“嘿嘿，燭老，我要說這巨柱我能收了，您信不？”到在巨柱幾十丈前，洪晚行雖然步履維艱，但卻已胸有成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