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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遠塵耳力甚聰,且本未睡,聽到樓下男子打探的竟是自己一行四人,當即從自床起身,從窗戶躍了出去。

“你是誰?找我們作甚?”他潛到那白衣男子身後,冷聲斥問道。

身後甚麼時候站了一個人?

這驀然而起的質問聲着實令徐簌野吃了一驚。能悄無聲息地潛到他身後,武功自然不會弱。

不過,驚則驚矣,他臉倒並無半分慌亂的痕迹。徐簌野對自己的身手有絕對的信心。

他轉過身,並未答話,反而眯着眼問道:“你便是梅遠塵?”

不答?

不答?

油燈之光並不亮堂,且一個背光、一個距遠,徐簌野和梅遠塵的身形皆只照得模模糊糊。

然,四目相對,兩人都看到了對方眼燃燒的戰意。

梅遠塵是怒,徐簌野是喜。

很難解釋,但二人釋放出的戰意,確實在數丈之內形成一種壓力,這便是氣場。

眼見二人對峙,似乎一言不合要開打的樣子,客棧老闆原想做個和事佬。然,剛行到二人間,他便體會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似乎兩隻無形的手在擠壓自己,連忙“滋溜”一聲跑沒了影。

“你是誰?找我們作甚?”梅遠塵雙手暗暗蓄力,再度發問道。

素昧平生,夜半追來,暗裡打探,哪裡能有善意?

“先打一場!”徐簌野似乎並未聽見梅遠塵的話,反而一臉興奮說道。

“場”字才落音,他便執手為刃猛地刺了過去。

形如箭簇,勢如破竹。

這是徐家劍法的“去無念九式”第一式,徐簌野攻的是梅遠塵左肋乳根穴。

蓄力、出招、招至不過在一念之間,尋常的武學好手若是思忖不及,也極易被其一招制敵。

梅遠塵一直小心提防,見他直插過來,急忙使出一招“東倒西歪”,避開了這第一式。

徐簌野一擊不,自不會此罷手,“去無念九式”之後收掌為拳,以純陽無極功內力接連打出十一拳。

拳來無風,不僅剛猛還變化多端。梅遠塵初時便失了先機,只得接連使出“天旋地轉”、“左顧右盼”、“顛三倒四”、“躍馬彎弓”、“病急投醫”、“失魂落魄”、“搖擺不定”、“驚弓之鳥”、“閉眼夜行”、“屁股尿流”、“手忙腳亂”一一避退。

“呵呵,好俊的身法功夫!”徐簌野突然收招,朗聲贊道。

兩個呼吸不到,徐簌野攻了十二招,梅遠塵便避了十二招。

徐簌野攻得妙,梅遠塵避得巧。

“這兩個後生,可真了不得啊!”樓觀戰的易麒麟忍不住嘆道。

“易前輩,那是徐家的徐簌野罷?”雲曉濛目不轉睛看着戰圈,一邊問道。

先前梅遠塵質問徐簌野時,聲音並不小,易、雲二人都是絕頂高手,便在睡夢,耳力也常人敏銳得多,先後沖了出來。這時已倚着桅欄看了好一會兒了。

“定是他無疑。”易麒麟正色回道。他並不認識徐簌野,卻認識徐家的武功。能把徐家武功練到這個地步的年輕人,只有可能是徐簌野。

徐家第二代,徐簌野在武林的名聲最響,兩年前便被摘星閣列在了高手榜二十九位。

然,據坊間傳聞,徐簌野曾與徐家二老爺徐嘯石切磋,二人過了四百多招,並未分出勝負。

此事雖未得證實,然,徐簌野是武林僅次於雲曉濛的青年高手卻早已為人所共知。

日前,雲曉濛曾在婆羅寺遇到一個白衣男子。當時雲曉濛便從他的身形辨出了徐家步法,只是沒想到,這個問禪的白衣青年會出現在此處。更沒想到,他竟是徐簌野!

“你師父只教了你躲閃的功夫么?”近百招後,梅遠塵仍是只避不接,倒讓徐簌野好不鬱悶,於是開口相激。

其實並非梅遠塵不接,只是他的招式又快又重,如疾風驟雨一般使出,躲閃尚且不易,哪裡還能反擊。

梅遠塵的長生功內功、輕功、身法、步法、劍法皆學得不錯,掌法、拳法、腿法、指法、擒拿術、點穴術卻只能算一般。此時,他手無劍,“了一劍法”的招式使不出,擒拿術、點穴術似乎也用不,掌法、拳法、腿法、指法又好像不如對方,不敢貿然使出,是以一直以自己最有把握的輕功、身法趨避,以待時機。

徐簌野突然收招口出譏諷之言,梅遠塵受此一激,且正得敵息的良機,當即握手成拳,使出了“蓄勢待發”。

見他終於出拳攻來,徐簌野不由大喜,也是一拳迎了過去。便在兩拳要抵的剎那,他手腕一抖,破勢加速,朝梅遠塵臂膀打來。

陡然生出這般變故,梅遠塵本能踢出一腳“移山跨海”。

出招本只在眨眼間,二人皆知避無可避,梅遠塵的腿與徐簌野的臂抵到了一起。

“嘣!”一聲沉悶的撞擊後,二人個退了五步。

強!

梅遠塵看着對方,已知自己非是其敵。

徐簌野收了招,緊緊盯着他,眼滿是驚訝。

他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只有十六、七歲的少年,武功竟已練到如此境地。

雖不如己,卻相去不遠。他自己那般年紀時,可遠沒有這等身手。

而且,他的輕功、身法極其詭異,自己武功雖勝出一籌,卻也傷他不到。

“我是徐簌野。若州徐家徐簌野。”

梅遠塵也感覺到了對方似乎並無惡意,喉間清了清,道:“我是梅遠塵。”他本來想像徐簌野一般把自己的原籍報出去,卻不知該說自己來自三水洲,還是都城,只得作罷。

“你的功夫,俊的很。我竟看不出你的路數、門派,可否相告?”徐簌野正色問道。

在江湖,若是切磋武藝輸了一招半式,贏的一方有問,一般都不會卻拒。

梅遠塵可不懂這麼些規矩,他只記着青玄說不可透露自己師門,當即輕輕搖了搖頭,輕聲回道:“抱歉,師父有令,恕不能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