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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江湖上的聲名而言,“若州徐二”並不比“真武觀主”稍遜半分,相較於湛明的低斂,徐簌野頭頂“少年豪俠”之名數年來走南闖北,與之相交者無不對其徐家劍法的造詣推崇備至。甚至早有傳言,徐簌野已經勝過“真正的徐二”徐嘯石,乃是徐家僅次於徐嘯鈺、徐嘯依的高手!

但聲名終歸是聲名,實力到底是實力。

與湛明交手不過千招,徐簌野已隱隱露出了敗跡:接招再不從容,發招力有不及。

雖還未敗,卻毫不見勝機。

“易姑娘”正覺求勝無途,恰見易傾心朝自己看來,徐簌野一時心血沸騰,周身勁力澎湃,驟然燃起了戰意。

和湛明客套了幾句後,手持長劍再度攻了上去。

劍招還是適才用的劍招,卻又不同於適才的那一招、那幾招

“好劍法!”

座上的金參封和雲曉濛異口同聲贊道。

金參封想着:“先前還以為徐簌野在江湖上能有如今的聲名,多半是斬了若州徐家的光,今日才知,此子劍法造詣非但當得現下的聲名,甚至猶有過之。瞧他這一路劍法使來,厚重而不繁複,凌厲而不失後力,只怕劍術之精,我輩已不如他。”

雲曉濛卻想:“原道我在年輕一輩中當無敵手,今日看來,姓梅那小子和這徐簌野皆算得上當世一等一的高手,與我想來也在伯仲之間,我縱然能勝,亦不過是一招半式爾。”

眾人感嘆間,武校圈中劍光已往來數十道,湛明、徐簌野均不敢再有保留,各自將生平絕學都施展了開來。

易傾心得易老爺子疼愛,竟與關瀾月、易家名等一眾成名高手一起坐在御風鏢局的方陣中,她身後站着的是易布琛、易布衣、關瀚雨、姚初九等易家嫡系子弟。適才徐簌野朝易傾心老實不客氣地看了好一會兒,她身後的那些人可都瞧得清清楚楚。

“初九,那小子像是想打傾心的主意呢!我瞧他眼神就不對,往哪看呢!”關瀚雨咧着嘴罵道。

他比易傾心大十歲,把她當成自己的親妹妹一般疼愛,見徐簌野那般看她,心裡總不是滋味。

“我也發覺了。”姚初九眨了眨眼,瞥了關瀚雨一眼,應道,“我想揍他一頓,不過我打不過他。”

論武學天資,易家眾子弟中他也就只比易布琛稍遜一點,武功和易布衣相當,實算是武林中少有的年輕高手了。但與徐簌野一比,又明顯差了一截。

“要不咱倆一起?”關瀚雨商量着問,想了想臉上緩緩露出了一抹紅色,訕訕道,“好像咱倆一起上也不是他對手。”

梅遠塵回到武校場時,徐簌野與湛明正斗到酣處。

湛為不曾料到一場穩贏的武校竟打得這般難解難分,心中不覺生起了一絲擔憂,以至於梅遠塵回到他身邊都未察覺。

“師兄!”見湛為目不轉睛看着眼前的武校圈,梅遠塵只得喚出了聲。

他這會兒急火攻心,巴不得插雙翅膀飛到漢州、都城去,實在不願多等半刻。

“哦,小師弟,你回來了。”湛為轉頭看了他一眼,輕輕回了一聲。

很顯然,他並未察覺梅遠塵的焦慮。

“師兄,都城出事了,我得立刻回去。接下來的武校,我沒辦法上了。”

聽了梅遠塵的話,湛為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哦?”

然,他也絕非常人,自知甚麼時候甚麼該問甚麼不該問,只輕聲點了點頭,正色道:“去罷!武校之事,真武觀儘力而已!”

梅遠塵已經輸了一場,就算這一場武校湛明能勝,此次爭奪武林盟主的局勢於真武觀也極其不利。

儘力,只能儘力了。

“師兄,以我對皇上的了解,若他知曉此間形勢,絕不會讓真武觀死拼的。”梅遠塵想了想,還是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近幾日,他已感覺到了湛明、湛為甚至湛乾都懷着一種視死如歸的態度在備戰,看得出來,三人均已不惜用性命去完成皇命了。

那是梅遠塵所不想看到的。

天子謀局,卻終究不在局中,總有些看不到的東西。

“師兄,真武觀儘力則可,竭力卻不必。若事已不可為,那便不為罷!一切見機行事。”

湛為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感動,緩緩點了點頭,輕聲回道:“我會把你的話轉告湛明師兄,真武觀的前途,有掌門師兄抉擇。”

“嗯。”

“你且去罷,白姑娘的安危你無須擔心,此間事了,我們便帶她回師門。”見梅遠塵欲言又止,湛為搶先一步說道,“你放手去辦自己的事罷!”

雲曉漾是看着梅遠塵離座、落座的,見他回來滿面憂容,料知當有惡事發生。

待他辭了湛為下了四方台,她緊跟其後追了上去。

“你怎跑那麼急?”

梅遠塵聽是雲曉漾在身後喚自己,忙止住身形轉了過來。

“有甚麼事么?”雲曉漾行到他身邊,柔聲問道,“說與我聽聽罷。”

二人歷經生死,情真意切,梅遠塵自無瞞着她的道理,當即謂她道:“漪漪中了厥國人的奇毒,慶忌師傅剛剛來報說說她怕怕是不行了。”

話才說到一半,他便流出了淚來。

雲曉漾在長公主府上住了四月余,不僅熟識慶忌等人,與夏承漪更是關係甚篤,聽她被人暗害有性命之虞,一時也是又驚又怒。

“這走罷!”

梅遠塵一愣,“啊?”地叫了一聲。

“論解毒,天下能勝我的也沒幾人。”雲曉漾輕聲謂梅遠塵道。

她以療傷聞名杏林,梅遠塵倒真不知其解毒之術如何。且他自覺心分二用、三用,對不起夏承漪、對不起雲曉漾,內心深處是不想讓她們攪在一塊的,竟未想起她是天下有數的醫道高手!

“嗯,好!”梅遠塵點頭應道。

這時候再推脫就是僑情了。

數十丈外,易傾心看着梅雲二人手挽着手快步走遠,無聲地蹲在了地上,突然覺得心好痛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