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烏雲厚重，陰沉壓抑。

夏雨綿綿，悄無聲息滋潤着大山。

蒼苔碧蘚的陰石邊，紀凡握着長劍，躲在山腰一處樹叢之中，默默注視着七丈開外的山洞，對雨水渾然不覺。

白日下雨，天色陰暗，雨水也能沖淡諸如血腥的氣味，在山上安定下來的第三天，紀凡覺這一場雨，提供了一探山裡野獸的機會。

“算起來，萬劍宗弟子在葬靈山脈的試煉，今日也該開始了。”趴在草叢中的紀凡，抬頭看了看天，對外部情況依舊保有警惕。

在雨中等了一個時辰，沒有發現不算遠山洞的動靜，紀凡這才抓上裝了一些拳頭大石塊的包裹，嘗試着悄悄向山洞接近。

因為山洞中黑暗的關係，紀凡也看不到什麼，但他並不打算進去，而是在包裹中取出一個石頭，用右手大力將石頭投入洞中。

“呼！”

石頭划過雨幕，力道很大，進入山洞中，很快就發生了嘭響。

“嗷~~~”

就在紀凡傾聽被石頭砸中的響聲，不像是打在石壁上之際，暴怒的獸吼，很快就從山洞中傳出。

“鋥~~~”

紀凡後退將裝了石頭的包裹扔在一邊，第一時間從劍鞘拔出了長劍。

雨勢漸大，雨滴打在長劍上，濺起了嗡嗡響聲。

一襲巨大的黑影，出現在山洞口，雙眼散發暴躁的寒光。

“果然！”

發現山洞口顯出的黑影，是一頭四肢着地，都有人高的棕熊，紀凡緊了緊右手所握的劍柄。

鐵斧和精鐵錘被紀凡分別放置在距離山洞不是很遠的大樹下方，觀察脂肪堆積，看着極壯的巨熊，他也在考慮着，鋒利長劍能不能給它造成嚴重傷害。

“轟！”

發現紀凡，巨熊暴怒着吼叫沖了出來。

“殺！”

紀凡也沒有再退，右腳猛然一蹬地面迎熊而上，劍走偏鋒，瞄準的是棕熊側腹。

“嗤~~~”

只見紀凡與棕熊同時發力，雨中身影交錯，劍氣迸發，一劍就將棕熊皮毛洞穿。

“嘭！”

沒能將長劍及時拔出的紀凡，也被棕熊怒吼突然轉身一掌拍在右肩，將他身形轟飛而出。

紀凡雖意識到棕熊暴怒，可沒想到它打鬥如此兇猛。

被棕熊利爪拍得倒飛，撞在一棵粗壯大樹上的紀凡，沒等緩過一口氣，就看到棕熊嗷嗷沖了過來。

“噗~~~”

面對危機，紀凡利用大樹躲避棕熊鋒銳有力的熊爪攻擊，兜了半個圈變向而逃。

大樹被棕熊一爪所抓，木屑紛飛，留下觸目驚心的爪痕，在紀凡感覺，棕熊的熊爪攻擊和撕咬，相當的兇猛，這種野性遠強於武者。

跑到放置了鐵斧的所在，紀凡一矮身抄起斧子，再沒有跑遠，而是依靠大樹同追上來的棕熊周旋。

換做左手持斧的紀凡，也有着超乎尋常的狠勁兒，抓到機會斧頭就劈頭蓋臉往棕熊頭上剁。

儘管紀凡利用大樹阻擋傷害，可是棕熊的野性反應和兇猛打鬥，也不落下風，一人一熊攻擊的同時，都是鮮血飆濺。

棕熊的面部，被斧子砍了三道深深的傷口，鼻子被剁開，一隻眼睛也被砍瞎，可最終還是紀凡在棕熊的反擊中，再難把持鐵斧敗逃。

左臂和雙肩血肉模糊，皮肉翻卷深可見骨，紀凡敗逃一段撿起大錘，氣勢上已經不如追上來的棕熊。

“怎麼還不死……”

到了事先找好的一處山壁退路，看着追來的棕熊右腹，還帶着沒到劍柄的長劍，他不由着急棕熊生命力和戰鬥力的強悍。

面對嗷嗷凶吼追上的棕熊，紀凡雖持錘，卻沒有任何猶豫，為了降低兩丈高的衝擊力，精鐵大錘一扔，從山壁一躍而下。

“轟！”

棕熊像是紅了眼，對紀凡撲空，竟然跟着從山壁掉滾下來。

情急之中，落地的紀凡一個前滾順勢逃走，急速拉開與摔落下來棕熊的距離，也顧不得去撿大錘。

“呼！呼！呼！”

逃到遠處，發現巨熊在石壁下方，掙扎着起來，瘋狂氣勢開始回落，紀凡這才大口大口喘着粗氣。

雨越下越大，但紀凡還是能聞到，自身傷口那血腥味兒，他所站立的腳下，也很快被血水染紅了一片。

“嗷……”

棕熊向紀凡沖兩步，最終還是一栽歪，轟然側倒在了地上，吼聲明顯虛弱。

紀凡沒有上前，也沒有任何喜色，殺這頭棕熊的代價，對他來說還是太大了，看着手臂和肩胸皮肉翻卷的傷勢，他不免擔心以後要怎麼辦。

手中的資源有限，紀凡覺得不拼，他是很難殺死這頭熊的。

站在雨中好一會兒，直到棕熊的聲音越來越小，出氣多進氣少的情況下，紀凡繞走撿起精鐵錘，試探着來到棕熊近前。

“轟~~~”

紀凡右手持着大鐵錘，手起錘落，砸在了棕熊碩大的頭部，將其砸得七孔流血，再沒有了聲音，抽出了插進熊腹深沒劍柄的長劍。

一股鮮血從熊腹劍孔飆出，噴得紀凡一臉一胸。

相比紀凡的身板，棕熊實在是太大了，站起來都有兩個成年人高。

趁着下雨，紀凡不敢怠慢，連忙將棕熊開膛破肚，取膽殺肉。

一頭大熊，紀凡足足處理了半天的時間，才把皮毛和熊肉，一趟一趟在山下溪流邊上處理好。

黑天的時候，紀凡將洗好的棕熊皮毛和熊肉、熊膽，都帶回到樹藤遮擋的山洞，開始上駝背老者陳耕年留下的藥粉，自己給自己纏繃帶。

殺着一頭熊，殺虧了，可同住一座山中，紀凡不殺熊，怕哪天它找過來會更被動。

熊膽得等到天氣轉好的時候，才能晾曬封干，做成熊膽粉，熊肉也有很多，紀凡找了一塊小的，拿到嘴邊生吃，不顧血腥生味兒小口撕嚼着。

雖說今日萬劍宗弟子在葬靈山脈的試煉，應該開始了，但按照紀凡的估計，怎麼也得過個二三十天，才能相對平復下來，他還得等一段時間才能上路。

眼下紀凡受了傷，熊肉是難得的食物補充，下雨天又不能生火，生吃熊肉也是為了能熬下去。

吃完一塊熊肉，紀凡忍着疼痛與不適，盤坐放開肉體的吞噬感，修鍊古怪的洗竅圖。

“肉身能產生的真元，實在是太少了，靠吞噬外界靈氣，也不濃郁！”紀凡心中暗嘆，剛剛殺熊的時候，他還是太過緊張着急了，沒有嘗試着對棕熊放開吞噬之力。

“這座山上還有兩處山洞，可能存在着棕熊，或許以後可以試試。”紀凡感受着肉體的傷勢，覺得不能馬上接着殺熊了。

夜漸深，陣陣涼風吹拂着大雨。

天空中烏雲蓋頂，雨幕將天地交織，同綿延的群山，融成一團墨色。

咔嚓！

天空驟然一亮，一道如血的紅色閃電劃破天空，又驟然消失不見，讓人為之心悸。

體內新產生的真元不多，而之前的真元困於食竇竅中壓力重重，很難調動，修鍊了一會兒的紀凡，更多是感應着，龍猿竅如何能向身體散發龍紋，鍛造龍筋肉骨。

“呼~~~”

深夜的山洞中，紀凡稍稍呼出一口氣，停下了洗竅圖的修鍊。

經脈中空空蕩蕩，再難生出多少真元，這讓紀凡多少有些無奈。

挪到洞口處，紀凡將金屬小葫蘆取出，可是葫蘆表面的萬花紋理，卻沒有像之前分泌出星星點點的光華。

小葫蘆分泌出光華，是不是存在規律，紀凡在觀察，卻沒有任何的把握。

在紀凡想來，小葫蘆應該不會無緣無故分泌光華，萬花紋理將略微凸起的龍猿徹底掩埋，才溢出了一次光華。

試着利用心境同金屬小葫蘆溝通，好一會兒無果，紀凡不得已將毫無異動的小葫蘆放在了一邊。

“滋！滋！滋！”

紀凡伸出右手，抓在了洞口一根潮濕的樹藤上，放開身體的飢渴空虛感，很快就從樹藤吞噬出一縷縷的生命精華。

看着樹藤緩慢的枯萎，紀凡的雙眼不由睜大了。

直到樹藤再也吞噬不出生命氣息，紀凡行氣洗竅，很快發現，經脈中生出了一些真氣，而且催動真氣按照特殊的洗竅圖路徑行功，他的肉體也開始蒸騰氣韻。

“沒想到竟然能直接吞噬外物的靈氣，不過相比小葫蘆散發的點點光華，用身體吞噬樹藤的靈氣，似乎駁雜了很多，並不是那麼純凈，運行洗竅圖精鍊真氣，明顯損失了很大一部分。”紀凡默默感應着自身的狀況。

木靈生火，再加上洗竅圖對真氣的精鍊，能夠被竅穴吸收的真元，大約只有十分之一而已。

“若是能吞噬樹藤的生機，那麼上了年頭的古樹，以及棕熊是不是也能行呢。”紀凡有着思量，可外面雨勢尚大，再加上他受傷上了藥粉，不適於馬上出山洞。

然而，行功了一段時間，紀凡卻產生了少許不舒服的感覺，好像身體中有着一股淡淡的氣息，同他自身氣息格格不入，又不能立刻將淡淡的異樣氣息抓住。

“似乎還是有些不對勁兒，心境也在躁動，是不適應，還是這種直接吞噬外靈會造成負面影響？”紀凡盡量放鬆身心調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