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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下了一夜,清晨的一片片潔白雪花,依舊隨着風,在空中飛舞。

靜念峰上下,覆蓋了一層白色的雪衫。

一些樹枝光禿禿的,唯有長青的松柏與脆滴竹不改本色,在風中欺霜傲雪地屹立着。

一大早,殷寶兒就來到了經院,在一座四層石閣中找到了紀凡。

靜念峰的經院中,大大小小的十二座經閣,並不相同,有的是木質,有些則是石質,甚至還有經殿和地下經洞,建造時間上能看出明顯的不同。

“要看經卷嗎?”

對於殷寶兒來到經院,紀凡對她問道。

“原罪,我給你縫了一套薄棉衣。”殷寶兒取出東西,故作從容對紀凡道。

紀凡看了看殷寶兒,神色同樣隱藏着不自然,但還是有着道謝之意,將薄棉衣收下了。

灰色的薄棉衣針腳很細,由此可見殷寶兒這等大家族的女子,在傳統女紅上,還是下過功夫的,即便紀凡沒穿上試,也覺得會很合身。

“我看你以前穿衣衫,似乎不太合適。”殷寶兒有着少許猜測。

“多是撿別人的。”

面對殷寶兒的注視,紀凡有些尷尬,咧了咧嘴道。

“果然!”

儘管紀凡沒好意思說明,殷寶兒也意識到,他的衣服全是撿死人的。

紀凡身形稍稍高大,撿別人的衣衫,自然不是太合身。

“了塵師叔帶人從五方台回來了,你知道嗎?”殷寶兒為了緩解不自然,對紀凡詢問道。

“五方台的盛事,這幾日我在靜念峰也聽到了,蒼巒榜昭告天下。”紀凡平淡言語着。

“你應該很寂寞吧?蒼巒榜百強,連一席之位的邊也沒沾上。”殷寶兒溫柔對紀凡笑道。

紀凡稍稍扭頭,也沒說什麼。

“這一次的百宗大戰,在懸岩州舉行,蒼巒榜上有名之人,若是想要參加百宗大戰,得渡一方迷荒海,不見得有命能回來。”殷寶兒示意沒名也未必不是好事。

“沒有機會也沒辦法,咱們拜入幻塵宗一載多了,其實一切挺好的。”紀凡心緒漸漸寧靜。

此時的紀凡,已經是金丹中期的修為,就連殷寶兒也跨入了金丹期。

“我還要去聽法。”

殷寶兒對於早課和**,多是不缺席的,若拋去以前通天寶族子弟的身份,同幻塵宗別的姑子,也沒有太大的區別。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下雪的關係,紀凡覺得穿着棉裝的殷寶兒很清秀。

在靜念峰的日子很平淡,可紀凡卻覺得格外充實,就連殷寶兒的心境,同以前相比也有了很大的變化。

以前紀凡本以為殷寶兒耐不住的,可是如水的時間,就這麼過去了。

收起一套薄棉服,紀凡從石閣一層的卷架上,拿起了昭告天下的蒼巒榜,細細看着蒼巒百位強者的介紹。

紀卓在蒼巒榜上,也是有一席之位,排名八十九。

“能在各方修鍊勢力的長輩中脫穎而出,真的已經是很厲害了!”紀凡不得不承認,紀卓是個人物。

好一會兒,紀凡才將蒼巒榜重新放回卷架,整了整一身僧袍出了石閣。

“呼~~~”

拿起大掃帚的紀凡,在外面呼了一口白霧,開始清掃着經院中的一層積雪。

嘩嘩的聲音泛起,紀凡清掃積雪看似輕鬆,沒有什麼阻力,但速度並不是很快。

“咚!咚!咚~~~”

靜念峰的迎客鐘聲響起,九聲鍾音在山峰傳開,已經是很重的禮遇。

紀凡稍稍停下了動作,意識到前來拜訪的,應該代表的是一方勢力,而非個人。

幻塵宗在十魔道中,已經是下五門,這裡又是佛門清凈地,紀凡覺得正常情況下,是不會有什麼修鍊勢力來拜訪的。

“恐怕是來者不善!”

紀凡嘆了口氣,掃雪的動作頓了頓。

不管是何方勢力到來靜念峰,在不是情勢迫不得已的狀況下,紀凡也是不適於出面的。

幻塵宗只有紀凡這麼一個男弟子,若是讓外人看到,怕是會非常的驚駭。

經院之中並不是只有紀凡,抄經的芸嬋姑子,自從一年以前從百墓山脈回來,也很是安靜同他一起打理經院的差事。

可是比起紀凡的不便,芸嬋還是會在早課和**之時露露面的。

聽到了靜念峰的迎客鐘聲,芸嬋姑子從一座八角經閣中出來,向著經院外望了望。

對於芸嬋只有通玄中期的修為,紀凡覺得她還是弱了一些。

不過芸嬋所修鍊的功法,倒是挺讓紀凡好奇的。

且不說以前紀凡觀天機閣典卷,他在靜念峰的經院也有了一段時間,看過的典卷同樣不少,但他只知道芸嬋姑子的內修功法是多羅訣,而她的外修功法,則是頗為古怪。

紀凡的靈目和感知,能夠發現,芸嬋姑子的體外,有着兩圓極為隱晦的虛影。

芸嬋姑子眸子中隱藏着擔心之色,向經院外張望了一會兒,旋即又往這邊看來,紀凡估計她也張望不到什麼。

“她體外的虛影,倒是同我以前在玄陰宗所選的星印經挺相似。”直到芸嬋猶豫着又回去經閣裡面,掃雪的紀凡默默想道。

星印經就是外修功法,開啟一點星印,讓它逐漸的吸收星辰之力發展壯大。

但像這種外修功法,多是很困難,當初穆懷晟就同紀凡說過,想要修鍊星印經,就算是用凡古靈元種下星印,隨着它吸收星辰之力,凡古真元也會被星辰之力稀釋,這種修鍊,並不是由身體吸收煉化的。

當初在星月谷中,紀凡得到了星辰石棺和星辰石山,並不是沒有修鍊星印經的條件,可他卻放棄了,原因在於師娘寧安媛的轉身之體是星瑞狐,她修鍊星印經更為的理想。

靜念峰的鐘聲響起沒多久,殷寶兒就去而復返,回到了經院中。

“靈皇殿來人了!”

殷寶兒並沒有賣關子,看到紀凡的第一時間,就神色凝重對他道明。

之前紀凡聽殷寶兒提起過,在毒龍谷的時候,紀卓和星羅門的少女,想要染指釘龍葬下古棺的機緣。

紀凡本以為,此次有勢力到來靜念峰,可能會是諸如焚天谷那樣的宗門,卻沒想到是靈皇殿。

“哪個王朝的靈皇殿?”

紀凡暗暗感慨,修鍊界的情勢錯綜複雜,想要與各方斡旋相當不容易。

“陵沙王朝的。”

殷寶兒有着無可奈何之意,對紀凡告知道。

五大王朝幾乎佔據着蒼巒州,而五大靈殿,就像是五大王朝的壓艙石,尤其是在俗世中,勢力極為巨大。

靈殿大致上分為五個等級,分別為子殿、分殿、主殿、聖殿,最上層的,就是靈皇殿,傳說中,五大靈殿的靈皇,每一位都是有稱號的羽化期巔峰修士。

“確實沒辦法!”

紀凡面無表情,微微出了一口氣。

“還不一定是什麼事,落在咱們的身上,也沒有什麼反抗的餘地。”殷寶兒儘管看出了紀凡的無力,但依舊對他提醒道。

“如果是善意的,就得往好處想了,服從安排對自己對宗門而言,未必是件壞事,可若是不懷好意,卻也總不能坐以待斃。”紀凡神色雖平淡,卻能讓人感受到堅毅的生存意志。

“我也不出去露面了,就陪你在經院中等着,看看靈皇殿究竟想怎麼樣。”殷寶兒柔和對紀凡道。

“靈皇殿來人所為之事,估計不是咱們就是芸嬋。”紀凡不是很樂觀。

其實紀凡心中非常清楚,有些事不是莽撞鬥爭就能解決問題的,一旦同靈皇殿發生衝突,只怕整個幻塵宗都要受到牽連。

世人只看到了修士的強大,卻很少想到,生存在修鍊界之中,修士也有各自的無奈與忍耐。

“也有可能是因為霧隱雲海,咱們來到這裡一年多,還沒有去過霧隱雲海。”殷寶兒雖這麼說,但對霧隱雲海並不在意。

紀凡將大掃帚放在石閣外的角落,進入了其中。

不同於紀凡和殷寶兒有意躲着,了緣老尼來了經閣之後,最先找到的就是芸嬋姑子。

“或許這是最好的處理方式了!”

石閣的門沒有關,殷寶兒對紀凡小聲感慨道。

紀凡沒有冒冒失失出石閣詢問,更不會多說什麼一力承擔的話拱火,他只是平靜坐在了石閣門前,目送了芸嬋姑子離開。

“出了一個有些姿質的弟子不容易,就這麼又沒了,不知道芸嬋以後能不能過得比現在好!”直到了緣老尼帶芸嬋姑子離開,紀凡才默默道。

其實紀凡清楚,他和殷寶兒只是失敗者而已,甚至不敢行走於修鍊界,比起芸嬋姑子還不如。

到了夜晚的時候,靜念峰恢復了寧靜,紀凡和殷寶兒兩人依舊坐在石門檻上,顯得頗為有默契。

直到了緣老尼回來,兩人才相繼站起身形。

“芸嬋被靈皇殿的人帶走了,她心裡難過,也不知道以後會怎麼樣。”了緣老尼並沒有提靈皇殿給出的承諾,掌握不了自身的命運,別人給出的承諾更是難以期待。

“藏經閣留下了芸嬋所抄的浮陀訣,這裡還有一部,就由你們保管吧,將來若是有什麼變故,也不至於讓這部古訣失傳了!”了緣老尼拿出了一個捲軸,交給紀凡道。

“整部古訣?怪不得她天天抄經!”

紀凡沒想到,芸嬋姑子被安排在經院,還有這一層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