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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妙的是,那畫上的書生形容與趙軼十分相似,換個不認識的人來看可能沒多大感覺,可四位公主里,三位都見過趙軼,對他的那份兒倜儻不羈印象格外深,看着這畫,就覺得格外象了。

“形似容易,神似就很難得了。這畫上的人稱得上形神皆備,沒想到那個趙公子看着瘋瘋顛顛的,畫技倒是不俗。”

劉敬也笑:“說他瘋瘋顛顛倒真恰當,正經人可畫不出這樣的畫來。”更不會更出來以後送給未出閣的姑娘看。

劉琰問:“他也在熙豐堂念書嗎?我好象沒有見過他。”

“他三天打魚兩天晒網的,總是請病假,其實都是逃學,不過他家裡既沒有人管,學裡的師傅又管不過來,只能每回壓着他按時交功課。”

劉芳問:“他不好好讀書,那將來怎麼辦?”

“誰曉得呢,不過他這脾氣,就算做官也只會得罪人,倒不如不做得好。”劉敬雖然離朝政、官場還遠得很,可是在宮學裡人際關係就已經夠複雜了,來宮學的少年,多半不是奔着讀書來的,劉敬也早就看明白了,趙磊本就無心仕途,他也着實不是個當官的料子。

反正趙家雖然人少,家產卻還不少,他就算一輩子只管吃吃喝喝畫畫,那是足夠他花用的了。

要是換個人,託人給公主送東西,送的還是自己畫的畫,劉敬八成要猜測他別有用心。

但是趙磊嘛……

劉敬壓根兒不會往那方面去想,趙磊他壓根兒就沒長那根筋。

趙語熙不知道這裡面的事兒,劉琰又說又笑連帶比劃,把昨天趙軼講的那趣事又說了一遍。

“……他說傍晚一進那破廟的時候,其實他就覺得有些奇怪了。按說這荒山野嶺的,水井無人清理,早該淤堵了才對,可是他從井裡提水的時候,發現井水很乾凈,連片落葉都沒有。”

趙語熙點頭:“那確實不對,陸公子很細心。”

“還有啊,他說還有地方奇怪。比如廟堂前面石階地下苔痕少,門軸也沒有上銹。門軸嘛,要是一直不用,那門推起來一定格外艱澀,聲響又大。”

“沒錯。”劉芳說:“換成我啊,就算也發現了這些小細節,也不會多想的。這陸公子心又細,想的周全,這點倒是不象他父親和兄長。”

“陸大將軍?”

“嗯,聽說陸大將軍性情粗豪,陸公子的兄長也是一員猛將,沒想到陸公子和他們都不一樣。”

難得妹妹們如此高興,劉敬也不會掃她們的興,吩咐人將晚膳推遲些時候,讓她們說個盡興。

陸軼這個人,劉敬也只見過那麼一兩次,倒沒想到是個這麼有趣的人。這段“破廟遇狐仙”的經歷一般人真是想都想不到,都可以編成一齣戲了,演起來一定很熱鬧。

當然最後狐仙是假的,不過是跑江湖的三兄妹合起伙來騙過路人的把戲,結果不幸遇到了陸軼,這傢伙從小就跟自家父兄、師父、夫子們鬥智斗勇,粘上毛比猴兒還精,這些人的小把戲當然騙不過他。

“那後來呢?”趙語熙追問:“他把那假冒狐仙的人怎麼處置了?”

如果要扭送官衙,想必這些人有得苦頭吃。陸軼是將門之後,雖然他不想按着父親安排的道路走,但身上的功夫是不錯的——他該不會把這三個騙子給打殺了吧?

“陸公子說天下這麼大,彼此能遇上也是緣份,就放了他們,還指點了他們一個謀生的法子,以後不用這麼裝神弄鬼的騙人了。”

“要是他們以後能改過,那倒也不錯。”

劉敬忍不住插了一句:“只怕很難改的,多半陸四一走,他們原來怎麼干,以後還怎麼干。”

這回四位公主一起轉頭,七嘴八舌問他:“為什麼啊?”

“陸公子放過了他們,還指點他們走正道,他們怎麼會不改呢?”

劉敬只說:“他們在山裡這麼行騙,得手一回就夠吃半年的,又不用出力又不用奔波,早就過慣了這種行騙的日子,若要讓他們去賣苦力討生活,他們多半不會幹的。”

趙語熙覺得劉敬說的有理,但劉芳覺得,哪有人放着正道不走,一定要往下流里混呢?他們怎麼也得為將來考慮考慮吧?這行騙的次數多了總會砸鍋的,這次不就砸在陸軼身上了?再說行騙生涯還能過幾年?將來他們總得要成家吧?繼續干這個營生,同誰結親?就算成了親,將來養下孩子,總不能讓孩子也接着干這個吧?

劉琰覺得,兩個姐姐說的都有理的,她也不知道幫哪一個才是。

劉敬出來打圓場:“這個故事很有趣,回頭讓人編齣戲唱,過年的時候大家一起樂樂。晚膳備好了,再擱那菜可就不新鮮了,咱們先用膳,這些回頭慢慢說。”

“對對,編成戲唱一定很有意思。”劉雨十分贊同:“四哥你一定記着這事兒,可別忘了,我等着看戲呢。”

“放心吧,忘不了。”

今天的晚膳吃的就是新鮮二字,菜都不算名貴,象才摘下的雞頭米,鮮魚做的羹,火腿鮮筍湯。最好吃的是一道豆腐,看着是豆腐,但聞着卻是一股鮮香,吃起來那滑嫩嫩的口感更讓人放不下筷子。

“這是豆腐嗎?怎麼做的?”

毛德伺候在一旁,連忙解釋:“回稟公主,這是用蝦茸和雞茸,跟豆腐打在一塊兒了,上蒸籠蒸,裡面肯定還加了別的好東西,不過個中詳情奴婢就不知道了。這是南邊兒的一道名菜。”

“好吃,回頭教教我的廚子。”

毛德笑着應了。

這盤豆腐小姑娘們都喜歡,最後吃的都沒有剩下。另外就是那道魚羹了,裡面魚肉鮮的都要融化了一樣,也很受歡迎。

用過晚膳,劉芳倒是想起件事。

“這幅畫我們就留下了,倒是要不要回送他點什麼?”

劉琰也覺得白要人家一張畫不好意思,畢竟畫的這麼好。

“那,送他點兒水果?我那兒今天下午有人送了簍葡萄來,個兒大,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