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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覺得,皇上會操心這些事兒?又不是皇子,公主的親事,差不多都是皇后娘娘定的。”

劉雨的臉色更難看了。

這個她當然知道。

“所以公主以後嫁什麼樣的人,全得看皇后娘娘的安排。”馮尚宮說:“皇后娘娘又是個賢惠大度的人,想必會給公主安排一門好親事。”

劉雨看着馮尚宮。

繞了一大圈兒,馮尚宮的意思她模模糊糊的明白了一點兒。

可明白歸明白,她可不會聽話。

劉雨頭一扭:“誰稀罕。”

馮尚宮沒被她的嘴硬騙過去,接著說:“公主念了這麼多書,道理一定比奴婢懂得多,可是這人情世故的事兒,書上未必會教。公主肯定聽過禮尚往來這句話,你對人家好,人家才可能對你好,有來有往嘛。”

劉雨一臉不以為然。

“公主可知道,前些天被責打的李常祿現在怎麼樣了?”

劉雨怔了下。

李常祿代寫的功課被程先生看了出來,劉雨一腔得意變成了惱羞成怒,回來就讓人把李常祿拉出去“重重的打”。

“怎麼樣了?”

“他的手廢了,雖然接好了骨頭,但以後很難能提筆寫字了。本來他師傅很看重他,着意栽培他的,現在他連端茶遞水的雜活兒都做不好,以後是沒什麼前程了。”

馮尚宮沒等劉雨再說話,想也知道她說不出什麼好聽的:“他的手廢了,下手的人也沒得着什麼好。那天出去傳話、指揮太監們動手的春雁,還有那四個動手的太監,現在都領過罰了。四個太監都是比着李常祿那天挨的數翻了個倍,杖刑,聽說當時就打斷氣了一個,春雁搬弄事非挑撥惹事,被掌了嘴,臉都抽爛了,牙也掉了。”到了這份兒上,馮尚宮也用不着再粉飾太平了,看着五公主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她心裡這麼些天的憋悶終於有了個發泄的口子:“他們不是染了病,是被罰了,以後也不可能再回麓景軒來當差了。”

“那,你早就知道了?”

馮尚宮點點頭。

劉雨霍然起身,臉上說不出是驚還是怒:“還有誰知道?綠翠她們是不是也知道?”

馮尚宮又點頭。

宮中的事多是瞞上不瞞下的,麓景軒里不知道這件事的除了五公主,只怕也就一兩個平時格外蠢笨的了,其他稍微機靈點兒的都能打聽着消息。

劉雨氣得抓起手邊的東西就砸。

幸好只是個軟枕,掉在地下摔不壞。

雖然快要氣炸了,好歹她不是真的的沒有頭腦。

“既然都瞞着我了,為什麼現在還要告訴我?”

“當時瞞着公主,一是怕這種事兒說出來驚着公主,二是因為熙玉公主的喜事,宮裡總要看起來祥和吉慶才是。”馮尚宮頓了一下,接著說:“不過公主今天都能幹出要給程先生投毒的事來,想來這點小事驚不不着公主的。”

劉雨反問:“你怎麼知道?”不過她馬上就明白過來了:“綠翠那個賤婢!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馮尚宮覺得五公主說的這八個字套給她自己正正合適。

綠翠這事沒成才是萬幸,要真成了,馮尚宮怕自己現在都不能坐在這兒同五公主攤牌了。

“知道的不光是奴婢。公主讓人去庫房取葯,管庫的人一定知道。公主平時身邊也不光綠翠一個人貼身伺候,她們又怎麼會不知道?公主,這會兒皇上皇后也都知道了。”

“什麼?”這回劉雨是真的嚇着了,聲音都變調了:“父皇怎麼會知道?”

不等馮尚宮回答,劉雨狠狠盯着她:“是你告的密?你去向皇后告發我了?是了,你下午出去過,一定是你!”

沒錯,馮尚宮是去告發了,其實她去不去都一樣,皇上皇后該知道的早知道了。

可是對着五公主,馮尚宮不能承認。

“還用得着奴婢去告密嗎?麓景軒新補進來的人哪個沒長嘴巴?”

劉雨氣得渾身發顫:“他們天天就在監視我?你也是他們一夥兒的吧?你怎麼不早說?”

“說了又怎麼樣呢?”馮尚宮還是不溫不火的,一點兒不着急動氣:“挑個錯,把他們退回去,再換幾個新人來?再換來的只怕還是一樣的人。哪怕公主現在就把奴婢、把綠翠、玉茹統統都打發了,把身邊的人全換了,換來的人,公主你還敢用嗎?”

劉雨看着與往日大相徑庭馮尚宮,有點兒不敢相信這些尖刻的話全是她說出來的。

馮尚宮從到她身邊來,一直都好言好語的,從來沒有端起教養尚宮的架子來——當然她即使端起架子劉雨也不會買帳。

所以兩三年相處下來,劉雨都不知道馮尚宮還有這麼一面。

她還是很憤恨,可是心裡莫名的發慌。

連相處那麼久的人現在看來都如此陌生,誰知道身邊那一張張面孔下面藏的又都是什麼心腸?

那一雙雙盯着她的眼睛,背後都有人安排指使……

劉雨腿一軟,重重的坐回了榻上。

馮尚宮心裡着實解氣。

五公主一向都那麼自以為是,刻薄寡恩,別人不同她計較,她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

其實她有什麼了不起?

長得漂亮點兒,有點兒小聰明,這可夠不上倨傲的本錢。

“公主應該知道,宮裡頭最忌諱的就是投毒下藥這樣的事,想來皇上必定龍顏大怒,這一回沒有什麼喜事,皇上要發起火來也沒有什麼顧忌了。”

劉雨這會兒臉色變來變去,先是黑,又是紅,這會兒血色都從臉上褪掉了,看起來一張臉煞白煞白的。

“不會的……綠翠又沒有下成,並沒有葯到程先生,父皇不至於為這樣的小事動氣吧?”

馮尚宮沒出聲。

劉雨這話說的那麼心虛氣短,連她自己都哄不過。

“奴婢們伺候公主幾年,想要撇清干係是不能夠了。來日公主倘若因此事受罰,那奴婢受的罰只會比公主更重。”

“受罰?”劉雨打個了寒戰,腦子裡全是剛才馮尚宮說的那些宮女太監受責罰致殘甚至喪命的話:“父皇會罰我嗎?會……會怎麼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