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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琰挖了一口栗子羹送進嘴裡,“啊嗚”一口,眼睛滿足的眯了起來。

這栗子羹就要熱騰騰的吃,又嫩又滑,舌尖上還有栗子特有的那種沙沙的感覺。

劉琰一到這種時候就覺得詞窮,想來想去也就兩個字:好吃。

桂圓笑着說:“這栗子是也是貢品,聽說是埇州那邊山上栽的,個頭兒又大,味道又甜。聽說有別處的人也想種這種栗子,費了老大功夫把樹苗移走,可是後來結的果兒又小,甜味兒也不夠。”

“這也不奇怪。夏天的時候吃的那種花皮的蜜瓜,不也是西域的好吃嗎?一切開那汁水沾在手上黏得不行,甜得齁人。膳房的小宋說,他們夏天切瓜的案子,一時偷懶沒有立時擦,一扭頭就有螞蟻去爬,可見這瓜汁兒有多甜了。別處的瓜有的爽脆,有的水多,要說甜的也有,可象這麼甜的就沒有了。各地水土不同,養出來的瓜果不一樣,養出來的人也不一樣呢。”

“對對,”銀杏也跟着湊趣兒:“桂圓姐姐是廬州人,生得體態玲瓏,不象我們,生得五大三粗,濃眉大眼的,這輩子都趕不上姐姐這麼苗條。”

桂圓握拳作勢要捶她,銀杏一邊樂一邊躲:“我可不是取笑,我說的是真心話。當時才分到安和宮,我和姐姐住一間屋子,洗腳的時候我就看見了,我的腳比姐姐的腳寬了得有半寸。我那時候不懂,還覺得是不是我吃得多,腳長得胖。後來發現不是那麼回事兒。肉多了可以想法子瘦,骨頭大是真沒辦法,總不能鋸掉一截子啊。”

劉琰被她一說也來興趣,笑着說:“是嗎?我都沒注意過,你倆把腳伸出來我看看。”

桂圓搖頭說:“哪能在公主跟前伸腳啊,太不恭了。回頭李姑姑知道了,非得打咱們手板兒不可。”

“姐姐,不伸腳,伸手也是一樣的。”

劉琰其實不在乎伸腳不伸腳的,不過銀杏這麼說,她也就順着說:“伸手也行。”

兩個人把手伸出來。

桂圓果然骨架小,手也生得秀氣。銀杏就不一樣了,骨架大,手掌一伸出來,比桂圓大了一圈兒。

“真的呢。”劉琰也把手伸出來:“我的手也大。”

“公主這手才不大,只是手指長些,程先生不是說嘛,這樣彈琴方便。”

她們當然撿好聽的說,劉琰也就隨便一聽。

“大姐姐、三姐姐和我的手可都不算秀氣,二姐姐和……”她不想提劉雨,就這麼跳過去不說:“她的手小。”

大家都說劉雨生的很象她早逝的生母,倒是不怎麼象父皇。

劉琰那碗栗子羹本來份量就不多,一邊說笑一邊吃,沒幾口也就吃完了。桂圓收拾了碗出來,銀杏緊跟着出來了,湊近了小聲說:“桂圓姐姐,剛才有太監去麓景軒,好象五公主被皇上叫去了。”

桂圓只說:“知道了,你別多打聽。”

“還用得着我去打聽?”銀杏不屑的往麓景軒的方向瞥了一眼。麓景軒那裡跟個篩子似的,人人各懷心思,不用打聽那消息都一把一把的。

“這次的事情不一樣。”

桂圓的消息比銀杏還靈通,銀杏只隱約知道五公主又要闖禍,桂圓卻連她闖的什麼禍也摸透了個七八分。

這樣的事兒千萬不能沾上,誰沾誰倒霉。儘管做錯事的是五公主,可桂圓心裡有數,這件事情皇上要處置起來,最倒霉的肯定不是五公主。

奴婢嘛,平時沒事的時候伺候左右,有事的時候就會被拋出去給主子頂缸。

儘管桂圓和麓景軒的宮人沒多少交情,也未免有些兔死狐悲之嘆。

做奴婢就是這樣朝不保夕,自己不犯錯是沒有用的,你也不知道哪天就會天降橫禍砸在頭上。

皇上身邊的第一心腹就是太監總管姚德光,這會兒他沒讓旁人在跟前,自己親自給五公主推開殿門。

不是他要搶這個差事,而是姚公公心裡清楚,這件事是皇上的家醜,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多一個在跟前,皇上心裡的怒氣難免更多一分。

平時五公主對姚德光也是不假辭色,現在一張臉煞白,卻不忘跟姚德光道了聲謝。

姚德光臉上神情不變,心裡卻對五公主這聲謝不以為然。

平時把人都得罪的差不多了,臨到頭來抱佛腳。抱佛腳也該拿出點誠意來,輕飄飄的一聲謝值幾個錢?

這一點兒上四公主可比她強多了,雖然四公主平時也沒多少好處給他,可人家四公主起碼有句好話吧?上個月還順手賞了兩盒補藥給他呢。

至於五公主,姚德光伺候這麼久了,連一個銅板、一個笑臉兒也沒見過她的。

劉雨進了東側殿的書房,就在書案前頭跪下:“給父皇請安。”

皇上沒理她,也沒叫起,劉雨就老老實實的跪着,頭也不敢抬。

這書房她是頭一回來。

但是四公主劉琰是來過的,不但來過,還來過不少次,聽說還在這兒打翻過皇上的墨硯。可即使闖了禍,皇上也不責怪她。

同樣是女兒,劉雨從前就為皇上這種區別對待而對劉琰嫉恨不已。

好端端的父皇為什麼不親近她?

劉雨以前一直覺得是皇后,還有皇后生的子女從中作梗,不然皇上不會對她如此冷淡。

“知道為什麼叫你過來嗎?”

劉雨想起來之前馮尚宮千叮嚀萬囑咐,低聲說:“知道。”

這回答讓皇上有些意外,抬起頭看她一眼,又埋下頭去看奏摺:“既然知道那就自己說吧。”

劉雨吩咐綠翠去下藥的時候不疼不癢沒什麼感覺,現在要把自己做過的事情說出來,卻不知道為什麼變得無比艱難。

畢竟……她是念過書的,那些道理她懂。什麼是對,什麼是錯她知道。

可人都是這樣,犯錯很容易,承認犯錯很費力。

“女兒……對程先生心懷怨恨,找了一包葯,想讓宮人給她下藥,最好把她從宮中趕走,至不濟也要讓她的病折騰一場,吃些苦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