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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羅姐姐,勞煩你了。”

英羅一笑:“公主說哪裡的話,這是奴婢份內應當的。奴婢也說句真心話,從昨天到現在奴婢心裡也很是不安,生怕這件事情自己解釋不清了。現在看是四殿下和公主過來,奴婢這心裡一下就踏實多了。”

昨天是她看着場面尷尬,示意小宮女給朱氏使個絆子,讓她離開殿內。本來英羅想的挺好,給朱氏更衣的時候拖延些,再找個人跟她聊上一會兒,拖到開戲就好了,一開始,朱氏可是個愛看戲的人,那會兒她嘴自然就閉上了。

結果更衣的時候朱氏說不太舒坦,英羅心想那更好,她出宮去,省得回來再擔心她說出點什麼不中聽的話來,想打圓場都沒法兒打。

可英羅怎麼也想不到朱氏會暴斃。

英羅可以打保票,絕對不是宜蘭殿的人害她的。

真有人能在宜蘭殿里神不知鬼不覺的把朱氏害了,這麼大的膽子這麼大的本事,何必害一個朱氏?說句不中聽的,朱氏算老幾?大皇子妃說著好聽,可實際上有什麼份量?害了她有什麼用處?

害了她有什麼用處?

英羅忽然怔住了。

“英羅姐姐?”

“噯,四殿下和公主稍等,我去把昨兒伺候過朱氏的宮人都叫過來,連送她出宮的那太監也一併叫來。”

這要換做別的地方出事,這些宮人和太監早就被拘扣起來,沒準兒這會兒已經上刑拷掠的審上了,但是他們是宜蘭殿的人,是皇后娘娘的人。內宮監那一幫人狠也是真狠,但是要論看風色也沒人比他們更機靈。

皇后娘娘怎麼能得罪?別說皇后娘娘不可能弄死自己兒媳婦,就算弄死她又怎麼樣?

這會兒英羅叫人進來,一共五個人,兩個太監,三個宮女,都戰戰兢兢跟鵪鶉似的。

“行了,不用害怕,又沒把你們送進刑院,四殿下和公主問你們什麼老實答就是了。”

其實英羅昨天已經問過一遍,現在他們是把曾經說過的話再說一回,一開始還有些磕磕巴巴,後來就流暢多了。

兩個太監,一個是伺候朱氏進宮門的,一個是把她送出宮門的。進宮門的時候朱氏好好的,怕裙子弄髒了,還喝斥了小太監一句,嫌他走得快了,看着一切如常。伺候朱氏出去的那個看着就有些不安。因為那會兒朱氏已經不舒坦了,據他說,快到宮門的時候,朱氏就把束領扣子鬆開了,手撫着胸口說悶得慌。送人的這個太監一來也不喜歡朱氏,知道宜蘭殿里沒人待見她,巴不得她趕緊出宮。若換個人,可能會勸她再歇歇,用杯茶走,對朱氏他就沒多這句嘴。

宮裡最後和朱氏說過話的人,就成了他。

從昨天聽到消息到現在這個太監就嚇得魂不附體了,閔宏頭一遍問他的時候,他前言不搭後語,險些尿了褲子,跪着抱着閔宏的腿喊爺爺求救命。

閔宏當時嫌惡的踢了他一腳:“你小子就這點兒膽!當時挑人也不知道怎麼把你挑上來的。告訴你,真要你的命,這會兒就不是我來問你了。把你能想起來的,全說出來。”

可這個太監挖空心思,實在想不起別的了。朱氏又沒搭理他,也沒給他賞錢——這一點他格外怨念,記得的最牢。

閔宏要確定的也只是朱氏出宮路上沒有和人說話接觸過,以及,朱氏出宜蘭殿時已經身體不適了,一路上好幾次用手捂胸口,揉脖子。

等他兩個說完,就輪到那三個小宮女了。

這三個,一個就是往朱氏身上濺茶水的,一個是朱氏在宜蘭殿時在她身後不遠處服侍的——也不光是服侍她一個,那跟前坐的三四位王妃誥命都是她遞茶服侍的。

“茶都是從一個壺裡斟出來的,杯子都用滾水燙過又擦乾,依次遞過去的,絕對沒問題。”那個宮女跪下來只恨不能把心掏出來好證明自己所言不虛:“大皇子妃她添了三次茶,也都是奴婢伺候的。”

四皇子有些意外:“添了三次?”

劉琰小聲同他解釋:“大嫂話說得多了,自然口乾。”

四皇子與大嫂雖然這兩年沒打過交道,早年也見識過她的作派,深知這位大嫂那張嘴——不提也罷,就她噴出來的口水,三盞茶還不夠補呢。

其實多添茶,也是希望朱氏能多起身幾次,水喝多了自然要小解,讓她多出去幾趟也是好的。

這都不用皇后娘娘暗示,也不用英羅吩咐,宮女們也沒個喜歡朱氏的,能讓她多起身幾次她們才樂意呢。

就算沒有濺茶這事,朱氏也得去更衣,水喝多了嘛。

最後就是伺候朱氏去小解的那個宮女了。

她也慌。

因為其他人伺候朱氏的時候,都不是在隱蔽處,四下都有旁人。唯獨她,伺候朱氏去小解的時候,寬衣、攙扶,完事兒再給她整理衣裳,端水伺候她洗手……

這些都沒有旁人看見,沒人能證明她清白。

“當時大皇子妃說胸口有些悶,奴婢以為是凈房裡門窗緊閉,為除穢氣又燃着香,進去的人只怕都覺得氣悶,也沒當回事。等奴婢潑了洗手的殘水回來,大皇子妃就坐在門邊的椅子上,說胸悶頭暈,精神遠沒有剛才好了。”

“凈手的水是哪裡取的?燃的香呢?”

“香……香就是宮中常用的,一直燃着,昨天我們進去的時候香已經燃了一多半了,等大皇子妃走後,還有旁的王妃、夫人進去過的。水就是旁邊爐子上提來的,倒了小半壺,又兌了些水桶里的涼水,奴婢拿手試了溫熱才敢端進去的。”

英羅點頭證明了她說的話。

如果香有問題那昨天出事的就不該是朱氏一個人。至於洗手,明顯也不可能。宜蘭殿雖然昨天人多,可各處門戶都有人看守,在水裡做手腳也太難了,和香一樣,用的人很多,真要中招就不是一個兩個人了。

“那大皇子妃就沒有做別的了?沒有喝茶?沒有什麼入口的東西?”

“沒有。”宮女茫然的搖頭:“就理了理妝,補了點脂粉。”

宜蘭殿內昨天很熱,人多,雖然是冬日裡,不少人都出了汗,藉著去更衣的功夫撲粉補妝也是很自然的。

劉琰忽然心裡一動:“補了口脂嗎?”

朱氏說了許多話,喝了不少茶,口脂掉了不少。

“補了。大皇子妃荷包里裝着一個小粉錠子,一小盒指肚大的口脂,當時奴婢替大皇子妃挽袖子遞面巾來着,大皇子妃自己撲了點粉,又蘸了口脂塗上的。”

宮女平常是不能塗脂抹粉的,宮規不許。人嘛,越是不讓乾的事心裡越惦記着,更何況宮女都年輕,年輕姑娘哪有不愛脂粉的,這宮女看着大皇子妃補塗脂粉的時候心裡暗暗艷羨,想着自己要是塗上顏色這麼濃的玫瑰紅,一定比大皇子妃美多了。她那張嘴,嘴唇厚的快趕上母豬,厚厚的塗滿了紅色簡直象豬嘴唇。

大皇子妃還有個習慣,這習慣很多人都知道……

“她還舔了嘴唇……”

貴人的口脂里加了不少貴重的東西,常常會有甜味,朱氏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起,總喜歡舔唇,舔得多了,補塗的也就更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