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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毒死的?”劉芳噌的坐起身來。

“你還是好好躺着吧。”劉琰都讓她的動作嚇了一跳。

“嗨,又不是什麼重病,我覺得比先前好多了,身上雖然沒勁兒,可是熱已退了,躺了一天躺的骨頭疼,我坐一會兒咱們說話。”

之前讓宮女都退下去了,劉琰拿了一旁的襖子給她披上,又倒了半盞溫水。

劉芳嘴上說沒事,可是嘴上都起了干皮,因為沒塗脂粉,臉顯得黃黃的,一副病容。

劉芳喝水喝太急差點兒嗆着,一放下杯子就迫不及待的問:“是誰殺的?”

“我哪知道啊。”頓了一下,劉琰小聲說:“應該是她身邊的人吧。”

劉芳打個寒噤,她自己也說不上來是因為陡然坐起來覺得涼,還是因為劉琰的這句話。

“我聽着也覺得害怕。”劉琰小聲說:“越想越覺得害怕。能動她的胭脂,肯定是很親近的人了。”

朱氏只怕直到死,也不知道自己是因為什麼死的,更不知道是誰下毒害了她。

“這麼冷門兒的東西,我還是頭一次聽說,你聽說過嗎?”

劉琰搖頭:“當然沒有了,沒聽說過的人也多,好象是大理寺那個王點檢聽家裡老人說起過,說曾經有個案子,是有人誤服了這種毒草身亡,也就只有當地人才知道吧。”

“大皇兄府里有從那地方來的人?”

劉琰搖頭:“沒有。”

“那就……”劉芳這會兒才醒沒多久,腦子裡還昏沉沉的,實在想不出個頭緒來。

“好了,我就是順路過來看看你,你現在覺得好些了吧?中午吃了什麼?”

“喝的粥。”劉芳抱怨起來:“嘴裡發苦,粥喝着都覺得咽不下去。我倒想要一點涼涼的酸酸的小菜吃,也開開胃,結果陳尚宮非不答應,我要再堅持,她都能跪下了。”

“涼的還是不要吃了,免得傷脾胃。”劉琰想了想:“上次,就是冬至那會兒,有次膳房上了一道湯,裡頭有火腿、筍丁子,酸香咸鮮,我記得你也誇過,那個想不想喝?”

她不提,劉芳還想不起來,她這麼一說,劉芳也想起那道湯來——確實很鮮美,想的她口水都流出來了。

“好好,那個也好。”

不光是開胃,那湯用料也不費,火腿啊,水發的筍丁啊這些東西膳房都常備着,不是什麼稀罕的金貴東西。

倘若很稀罕,劉芳就不會開口要了。

她有自知之明,膳房確實不會慢待她,但要說巴結奉迎,那也肯定不會衝著她來。倘若額外給銀子,那自然是要什麼有什麼,可劉芳又覺得把銀子花在口腹之慾上頭,說出去名聲不好。

說一千道一萬,還是因為她這個公主底氣不足。

就象今天這件事,她就正好一病,避過了。

“那你好生歇着,我讓人跟膳房說,晚膳給你送湯來。”

桂圓在門邊等着,要不是兩位公主有話要說,她決計不會把公主單獨留在殿內,桂圓可真怕自家公主被過了病氣。

好在公主沒待多久就出來了,陳尚宮畢恭畢敬把她們送出宮門,可桂圓還記得她早上對公主無禮,對她愛搭不理的。

劉琰心事重重也沒注意她們的眉眼官司,交待了一聲:“不必送了,好生服侍,若有什麼事情就來安和宮說一聲。”

陳尚宮連聲應着,目送四公主上步輦走遠。

她身旁的宮女不服的說:“她憑什麼啊?居然對姑姑這麼無禮。”

陳尚宮搖搖頭:“管好你的嘴,大年下的我可不想罰你。”

那宮女嘴是閉上了,可看樣子還頗不服氣。

一樣是伺候人的宮女,就算她是一等的,可陳尚宮論品級遠在她之上,她倒好,不但不敬重,還敢甩臉色給她們看。

陳尚宮看着她的樣子就知道這丫頭想什麼。

真是年輕氣盛,看來是苦頭吃的少。

人年輕時吃點苦不算壞事,有些事兒不親身經過是長不了記性的。

宮女和宮女能一樣嗎?那宜蘭殿的大宮女英羅也只是宮女,可是誰見了她不得客客氣氣唯恐怠慢。

桂圓確實沒什麼了不起,但她伺候的是四公主,陳尚宮絕不願意得罪她。俗話說小鬼難纏,四公主脾氣好,但她身邊的這些人可不是好惹的。

“眼下宮裡不比尋常,你們一定要謹言慎行,千萬別惹事,不然別說我救不了你們,就連公主說不定也會落不是。”

跟着她的兩個宮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是了,宮裡現在確實氣氛不好,死了個人,這個年的喜氣徹底沒了,連膳房的人過來的時候都不敢說笑了,今天太醫過來的時候更是加倍謹慎小心的樣子。

這種時候千萬得夾着尾巴做人,可不能觸了主子霉頭,白白受罪。

陳尚宮進殿去回稟:“公主,四公主已經回去了。”

劉芳靠在床頭,半晌不作聲。

“公主?”

“大嫂是被人害的。”劉芳小聲說,象是說給陳尚宮聽,也象是說給她自己聽:“雖然她這人不招人喜歡,可……可是誰殺的她啊?”

陳尚宮聽了這話並不算意外。

她在宮裡年頭久了,宮裡哪年哪月沒有死人呢?有奴婢,也有主子。

“公主,你還在病中,別琢磨這些事了,傷心神。”陳尚宮替她掖了掖被子,輕聲說:“這世上的人啊,不是你不害別人,別人就會放過你的。不獨宮裡,宮外也是如此。公主應該很明白這個道理。”

劉芳抬頭看了她一眼。

是啊,劉芳很明白這個道理。

她一個失母孤女,從來沒害過誰,可是繼母就是容不下她,視她為眼中釘。

這世上的事往往這樣,你不害人,可別人卻要害你。

“那大嫂她……”

陳尚宮說:“大皇子妃自然是身子不好,因病而故的。以後不管誰問,公主也都要這麼說。”

事情確實象陳尚宮說的一樣。

朱氏當天入殮,靈堂搭了起來人,大皇子府的所有福字、檻聯、燈籠、紅綢一起撤下,一個大大的奠字在正堂高掛,宗正寺把宣王和宣王妃韓氏攔了——沒有個叔叔給侄兒媳婦操辦喪事的理兒。

一向自認為名聲很好的宣王一聽這話立馬縮了。

他可真不想讓人傳出他跟侄媳婦如何如何了的話——跟別人也就算了,朱氏那麼丑,他得多想不開才跟朱氏攪和到一塊兒去啊。

沒了宣王上躥下蹦的折騰,曹皇后又讓人給朱家傳了話,朱家也老實了,這事情頓時辦得順利起來。

不管朱氏是誰毒死的,天家必須顯得一切安定祥和,所以朱氏對外面的死因只能是因為心疾猝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