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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皇上是預備把他放在大理寺嗎?”

皇上略一沉吟了:“先放在大理寺歷練歷練吧。”

聽起來皇上對這個年輕人也很看重,既然說是暫時歷練,那他將來的前途絕不會止步於大理寺這麼一個地方。

“今天說完了正事,倒還說起了一句題外話。”皇上說:“陸軼這小子,自己有家不回,到現在還和趙磊擠着,兩個光棍兒住在一塊。以前嘛就隨他們去,可是以後陸軼也是要為官的人了,哪能還繼續寄住在別人家裡,趙磊也要成親了。”

是的,兩個原因里後一個更重要,趙磊要成親了,到時候成了駙馬,他自己都不會再住在自家老宅子里,那陸軼再繼續住着,怎麼也有點說不過去。

可是皇上與曹皇后也都知道陸軼為什麼不回自己家。

說到底,當年他生母慘死,他心中對父親的芥蒂無法消除,陸家他是絕對不回去的。

“那皇上的意思呢?”

“朕給他賞了個宅子,不大,不過位置倒還好,他一個人,就算給他棟大宅子他也用不上。”

曹皇后一笑:“那臣妾猜猜,八成皇上賞的宅子就在雲官坊一帶吧?”

大理寺就靠近雲官坊,皇上既然想叫他在那兒當差,就不可能給他個住處離上差的地方十幾二十里地的,自然是越近便越好。

“雖不中亦不遠,朕起先也是想的雲官坊,陸軼自己說,其實他不習慣住在太冷清的地方,習慣住熱鬧些,再說,他習慣了同三教九流的人來往打交道,住在雲官坊其實很不方便。所以朕後來給他一個”

這倒是,曹皇后也有所耳聞,陸軼這個人人脈是很廣的,上到皇親國戚,下到乞丐地痞就沒有他不認識的人,而且和他打交道的人也很少有說他不好的。

不要覺得只有會讀書或是能打仗的才叫人才,陸軼這樣的同樣是少有的人才了。有句俗話說人情練達即文章,紙上文章好做,人情文章卻沒有哪個師父能手把手的教會你。不為別的,紙筆是死的,由得人怎麼寫都行。可人情啊,世上千千萬萬的人,沒有哪兩個是完全一樣的,對甲說的話對乙不管用,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心思打算。

所以皇上和曹皇后都覺得陸軼人才難得。

如果他已經四五十歲,有這份兒老成不算什麼,可問題是他才二十多歲,只能說這人的天賦千奇百怪,陸軼就是天生有這個本事。

用過晚膳,皇上和曹皇后固定會在宜蘭殿的花園裡走一走,舒散舒散筋骨也可以消食。這是一位老太醫兩年前給皇上進言的。皇上也好,皇后也好,養尊處優的,自己活動身子的時間很少,所以每天晚膳能多走幾步也很好。皇上雷打不動每天陪着皇后這麼走一走,兩人可以說說話交交心,感覺走完之後,白天的疲累煩悶都抒散了不少。

曹皇后說起了劉雨:“今天來請安,看來懂事了不少,只是人瘦得厲害,沒以前那麼有精神了。”

學乖了。但是學乖這件事可不象說起來這麼輕飄飄的這麼簡單,不吃足了苦,人怎麼會學乖呢?

曹皇后對此感觸很深。以前劉雨那多神氣啊,走到哪兒那頭都抬得高高的,象只趾高氣昂的小公雞一樣。

現在她和別的熟讀閨範女則的姑娘看起來一樣了,垂着頭,垂着視線,不主動開口說話,舉止合規,進退有度,今天那身兒衣裳,看着不象穿在身上,象是掛在身上的一樣。

“嗯,這兩年還得你多費心看顧些。”

皇上的言下之意,等過兩年嫁出去了曹皇后就不必費這個心了。

他對這個女兒就是這樣不上心,哪怕到現在他已經不把曾經的崔嬪和崔家放在心上了,但是對這個女兒還是不在意。

曹皇后對此能說什麼呢?

難道女兒出嫁了就不用管了嗎?

這肯定不是啊,就算是現在已經嫁出去的福玉公主、熙玉公主,曹皇后就能完全不聞不問了?那肯定不是啊。

不說她們,如果劉琰嫁出去了,皇上也能當是潑出去一盆水?

快打住吧,皇上話里話外那意思,恨不得自己親閨女一輩子不出嫁才好,要是能招贅讓駙馬一起住進宮那也不錯。

這就是明晃晃實打實的偏心。

可曹皇后能說什麼呢?難道自己就不偏心了?畢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當時生她時條件不那麼好,生下來曹皇后也沒有多少奶水喂她,別家的孩子一身奶膘,一動起來身上的肉都亂晃悠,自家這個就顯得腦袋大了,後來又乾脆把孩子放在了曹家幾年……一直到現在想起曹皇后還是覺得虧待了女兒。

女兒不比兒子,曹皇后其實有個想法跟皇上差不多。

女兒就是嫁出去了,也要放眼跟前看着,免得她受了委屈無處訴,駙馬呢,更得要千挑萬選,一定要找個適合的。

可就是這一樣最不好辦。

其他的,比如府邸,嫁妝,莊田,人手……這些都好辦,哪怕明天公主就要出嫁,這些都不成問題。但只有駙馬,這個花錢買不來,而且要找個合適的,絕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

所以皇上常說人才難得啊。

要曹皇后說,人才是難得,女婿更是難得啊。

隔一天就是有課的日子,兩位公主好久不碰面,這回算是又坐回了同一個屋子裡頭。

劉雨向劉琰問了好,這才坐到自己那張桌上。

跟着她來上課的是可晴,趕忙把公主要用的書本和筆墨擺好。

曾經跟着來上課的綠翠、玉茹她們,現在都不見蹤影了。現在的可晴一看和從前五公主身邊的人不一樣,她生得不算漂亮,看起來也不是機靈會來事兒的,看起來甚至有些木訥。

程先生從來不遲到,也不會早到,准得好象她身上時刻背着個更漏一樣,劉琰她們才坐好,程先生已經進來了。

學生多了一個,程先生也什麼都沒說,就象劉雨只是告了兩天假回來一樣,從容自若的開始了今天的授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