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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參判啊……”李尚宮重複了一遍:“他還說過什麼嗎?”

豆羹搖頭。

“你好生歇着吧,這幾天就別上差了,我會跟公主說你着了風寒。今天的事,還有宜蘭殿那個宮女的事,不許再跟任何一個人提起。”

豆羹連連點頭:“李姑姑你放心,我死也不說。”

李尚宮站起身,走到門邊時又看了他一眼。

象豆羹這種無意中被卷進風波中的小人物,確實很微不足道,殺了也行,放了也沒大礙,端看主事人的心思。

陸參判一句話就能決定豆羹是死還是活。

既然他讓豆羹活着回來了,李尚宮就不會再對豆羹做什麼。

麓景軒里,劉雨正坐在鏡前,可晴和另一個宮女正忙着服侍。新撥來的這個宮女話不多,生着一張小巧的瓜子臉,劉雨給她取了之前身邊宮女的名字,仍叫綠翠。

這個綠翠以前專門學過如何照料名貴首飾。可晴替公主摘下來的珠花交給她,綠翠將這枚在頭上戴了一天的珠花放在絨布上,先用軟軟的刷子掃去珠花的細微孔隙的灰塵碎屑,再用細絹拭去上面可能沾到的頭油臟污。等料理好了,放入一旁空置的錦盒,蓋好扣緊。聽起來象是很繁瑣,但實際上綠翠動作格外的靈巧迅速,這邊可晴替公主把頭梳好,她那邊已經把珠花、鐲子、耳墜這些都收拾好了。

馮尚宮端了一盞安神茶進來。

“公主,時候不早了,喝了安神茶就早點歇息吧。”

劉雨端起茶盞喝了一口。

安神茶說是茶,其實是葯,再怎麼調配熬煮,還是有一股去不掉的藥味。

喝得久了,這味道劉雨也習慣了。有時候她還能品評幾句,比如今日的熬濃了,昨日的茶味道偏酸,應該是煮的不到火候。

這茶喝了確實也有點用處。不喝茶,劉雨不大容易入睡,睡著了也容易多夢驚悸。那些夢有的她醒來還記得,有的則會在轉瞬間就忘記。

帳幔一重重放下,可晴今晚在寢殿內值夜。

等外頭的燈也熄了,劉雨從裡面伸手掀開一角帳子:“可晴,上來。”

可晴猶豫了下:“公主快些睡吧,奴婢的鋪蓋也收拾好了。”

“快上來,你身上暖和,幫我暖一暖啊。”

可晴轉頭往後看了一眼殿門處——殿外還有值夜的小宮女和太監,不過不得召喚他們都不會進來。

可晴褪了鞋子,上榻躺到了劉雨身邊。

這真不是她膽大包天。

這可不是頭一次了。

頭一回是五公主被禁足的時候,即使殿內點了炭盆還是冷得很,五公主還着了風寒,半夜裡冷的睡不着。她那被窩裡,除了背脊和胸口的位置有一點暖意,其他地方都冰涼一片。

可晴那會兒就替五公主暖過被窩,不過暖熱之後她不敢在公主的榻上睡覺,自覺的下來睡地鋪。

說起來公主這身子是真不強健,可晴睡地鋪,被衾又薄,地氈也冷,她就能睡得暖和踏實。

而五公主睡進已經暖熱的被窩,開始倒還暖和,沒多會兒功夫,就又涼下來了。

所以那年冬天最冷的時候,可晴就在公主榻上睡了一晚。

這一晚劉雨睡得特別香,從頭到腳都覺得暖烘烘的,一點兒都不涼。

雖然嘴上不說,可劉雨覺得可晴比什麼安神茶、銅捂子都頂用。可晴陪她一塊兒睡,她不但不冷,連噩夢也變少了。

而且可晴睡覺特別老實,不亂動,不磨牙,不說夢話,連口水都不流,躺下什麼姿勢,差不多睡醒起身還是什麼姿勢。

劉雨以前只是聽說,說宮女們睡覺也是有規矩的,不知道可晴的睡相是天生如此,還是進宮後才練出來的。

公主的被衾自然柔軟松厚,比打地鋪強多了。

可要可晴說,還沒有她睡地鋪上自在。

劉雨輕聲說:“也不知道這次的事情又會牽連多少人進去。”

可晴一板一眼的回答:“公主別多擔心這個,太醫說了,你身子弱,這胡思亂想是耗心氣精血的事,要安心保養。”

劉雨躺在那兒無聲的一笑:“不用這麼擔心,我也就是這麼一說,不管牽連多少人,只要麓景軒的人別惹麻煩就行了。”

還有一句話她只在心裡想了想,並沒說出來。

希望……皇后一直平安,別出什麼事。

這是她真心真意的想法。

不是她對曹皇后有什麼母女親情,但是劉雨現在想通了不少事。

以前她總鑽牛角尖,覺得自己生母早亡一定是曹皇后迫害所致,自己不得父皇喜愛也肯定是曹皇后從中作梗。

可現在她知道,她在宮裡能過現在這樣的日子,是因為曹皇后處事還算公正,從來沒有房間打壓、薄待她。

只要曹皇后有那麼一點兒這方面的意思,她肯定活不了這麼大,沒準兒早早就已經夭折了。

如果曹皇后有點什麼閃失,這後宮裡會換成什麼人來作主?

劉雨不知道,但她知道,不管換成誰,也不會比曹皇后做得更好,她不可能還有現在這樣安穩的好日子過。

她在心裡默默祝禱,祈求滿天神佛保佑曹皇后長命百歲,一切宵小與暗算都傷不了她。

第二日仍舊是個陰天,用過早膳之後不久,外頭揚揚洒洒下起了雪。劉雨抄了一卷祈平安的經文,抄的時候她格外虔誠專註。

這卷經是給曹皇后抄的。

麓景軒的太監高二從外頭回來,悄悄去找馮尚宮。

“安和宮?”馮尚宮壓低了聲音也難掩話語中的意外:“安和宮能出什麼事?”

“豆羹那小子一直沒露面,我暗暗打聽了幾句,他們的人說豆羹是病了。”

“病了?”

馮尚宮眉頭微微皺起。

這個時候,病的這麼巧,確實讓人難免猜度揣測。

“昨天你見豆羹,象是生病的樣子嗎?”

高二搖頭:“沒有,一點兒都看不出來。”

奴婢們輕易是不會生病的,小病也咬牙忍着,硬撐着也要當差事。他們是奴婢,哪有躺下養病的福氣?

豆羹就更是這樣了,一個小小的着涼,他肯定不當回事,更不會因此誤事。